“可好歹也是个当家,不好得罪呀。”
刘掌柜翻着册子,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继而不屑道:“还当家?估摸不过是想要从中捞油水罢了,听说还是奴隶出身,我猜他着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刘掌柜原先以为是那沈宏敬坐上玉家姑爷的位置,不知讨好了多久,且也高看一眼读书人,所以对着新姑爷是打心里瞧不起的。
伙计脸色有点不好,提醒:“不仅裴姑爷的过来了,连小姐也过来了。”
算盘珠子的声音忽然一顿,蓦地抬起头瞪向伙计,“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的时候着急的走出了柜台,朝着门口匆匆走去,但还为出门,便见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与一个红衣美艳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掌柜见到男人的时候愣了一下。愣了一下后便暗暗的猜想就是个皮囊长得好的罢了。
随即满脸堆着笑意与玉娇说道:“我是这玉家米行的刘掌柜,见过小姐。”
玉娇微微点头。
刘掌柜笑意不减:“小姐来铺子怎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好让我准备好茶点。”
意思便是知晓了裴疆来,却也没有准备茶点。
玉娇听出了些其他意思,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不用客气,我只是嫌在家中待得无聊,便与裴疆一块出来了,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我。”
话落,看向裴疆,“你且忙你的,我随意找个地方坐着就好。”
裴疆朝着玉娇点了点头,随之看向那显然有些不把他放在眼中的刘掌柜,漠声道:“把先前收购的米粮账册给我,一会再去粮仓看看。”
刘掌柜笑容淡了很多,虽然心中鄙夷,但因玉娇在,且裴疆好歹也是这玉家的未来姑爷,只应道:“好,裴姑爷请随我来。”
随即吩咐伙计把玉娇请到二楼好生招待后,才转身走向柜台。
在二楼的凭栏前坐下后,伙计便急急的去泡茶。
玉娇在凭栏处托腮看向一楼,盯着站在柜台前的裴疆。
这时一旁的桑桑小声提醒:“小姐,那掌柜似乎对裴姑爷有些许的不敬。”
玉娇淡淡的道:“你都能看出来了,我岂会看不出来?他还能在裴疆面前还能耍什么花样,裴疆虽看着沉默寡言,可谁能欺负得了他?”
青菊在一边低声笑道:“自然只有小姐你能欺负得了裴姑爷。”
玉娇听着青菊的话,托着腮的一滑,转头剜了眼她:“胆子大了,竟敢调侃我,信不信我扣你月奉。”
青菊笑而不语。
主子嘴上虽说着不怕裴姑爷被欺负,但婢女两人都清楚主子这回跟着过来,主要是不放心裴姑爷,怕裴姑爷吃亏。
到了柜台前,刘掌柜把账册拿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随即道:“账册记得有些杂,裴姑爷若是看不懂的话,我可以给裴姑爷你讲道讲道。”
裴疆脸色淡漠,“不必。”
说着翻开了账册,一条条的看下来。
刘掌柜心中鄙夷不屑,暗道只是装模作样,别等会出丑才是。
半个多月的帐册说多也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毕竟每日收购的米粮有地主收好再送来的,也有百姓零零散散送来的,杂是必然的。
朝廷已经下了诏令,减免两年的赋税,榕城今年米粮收成总体量大,而因玉家米行高出市价来收购,这许多百姓贪图银钱,自然会把家中多余的粮食送来换银钱。
时间慢慢流逝,玉娇看着裴疆那极为严肃认真的模样,叹道:“那些账册密密麻麻的,繁琐又不规整,我一看就头晕,他怎就能看得下去?”
青菊狗腿道:“那还不是小姐的未来夫婿厉害,换做旁人,谁能在这短短数月就会识文断字?”
玉娇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也是,说到这记性和耐力,谁还能比得过裴疆。”
说着,唇角不知不觉的上扬。坐了许久,却也不觉得无聊。
一个时辰之后,裴疆大概浏览完了一遍半个月的账册,看着最后一页账目的同时,问身旁的刘掌柜:“米仓在何处?”
刘掌柜愣了下,暗道看得这般敷衍,看来是真的没什么本事。随即微微皱眉道:“裴姑爷不若把这账册带回府中,好好看完账册再去粮仓?”
裴疆淡淡的道:“不需要,账册我已看完,现在需要核对是否有出入。”
刘掌柜心里不快,一时傲了起来:“裴姑爷这做生意的最为忌讳的就是心急,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得慢慢着手才有成效,裴姑爷这般管理,老爷可知道?”
看完了最后一笔记账,裴疆阖起账册。手掌放在账册之上,随之看向刘掌柜,声音不疾不缓:“我岳父并不知道,如何?”
裴疆身材挺拔高大,面无凶意,可气势却极其逼人。
刘掌柜被他这么一看,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虽是如此,但还是极为不悦的道:“这账册还为条理清楚,就贸然去核对粮仓,恐会有诸多问题。裴姑爷才刚刚入商这一行,恐怕不太了解,所以还是听我的一句话,先把账册理清楚再核对,即便他日出了些许的差错,老爷知晓裴姑爷也认真处理了,定然不会多加责怪的。”
句句皆想以玉盛来压裴疆,可这刘掌柜显然不大了解裴疆说一不二的性子。
裴疆略微挑眉,反问:“刘掌柜可知全权接管这四字如何写?”
刘掌柜脸色微变。
裴疆也不说话,翻开账册后边的空页,随即提起刘掌柜用来记账的笔,醮了墨后便直接在空页上写了“全权接管”四个字。
写完后,提起账册移到刘掌柜的面前,声音依旧一贯的沉缓:“好好看看,若不懂,便拿回去好生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