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刮过, 院外一株光秃秃的枝桠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儿。
浴桶里雾气氤氲,隔着一扇锦绣云海画屏,云黛看着染血的里衣和绷带, 眼圈不禁红了又红,强忍着情绪,命人拿了伤药来。
等谢伯缙沐浴出来, 就见小姑娘捧着药膏堵在跟前,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胸前, 视线仿佛穿透单薄的牙色里衣。
“大哥哥, 我替你上药。”
短暂沉默后, 谢伯缙没有拒绝。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没有拒绝——
看着边上药边止不住掉金豆子的云黛, 谢伯缙揩去她的泪, 哄孩子般宽慰道,“小伤而已, 并无大碍,何必哭成这样。”
云黛小心翼翼的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涂药, 娇柔的嗓音透着哭腔,“伤口都要溃烂了, 哪里是小伤了?是不是很疼, 我若是手重了,你记得跟我说。”
“不疼。”
“怎么会不疼?我看着都疼, 这样深的一道箭伤,还好这会子天冷, 若是夏日里都要发脓发臭了……”
“战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谢伯缙望着她温婉娇柔的侧脸,嗓音温和,“总归是不负妹妹叮嘱,平安归来了。”
云黛吸了吸鼻子, 没出声,低头替他包扎伤口。
肩上在左肩处,缠绷带时,她将他身上其他的伤口也都看得清楚,新伤叠旧伤,化作深浅不一的疤痕。
纤细的手指轻抚过那些伤疤,她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着他宽厚的背,有泪水濡湿的淡淡凉意。
感受到背后之人的细细啜泣,谢伯缙侧过头,语气无奈,“怎么又哭了。”
“就是忍不住。”她瓮声瓮气道,“大哥哥,我不想你打仗,不想你当将军了……”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完全可像谢仲宣和谢叔南那样,过着平安无忧、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须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伤痕累累。
“妹妹又说傻话了。”谢伯缙将人拉到身旁,耐心与她道,“若有战事,总是要有人往前冲的。若人人都贪生怕死,顾惜性命,国将不国,百姓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云黛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可此时此刻看着他的伤,心口就止不住酸涩。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谢伯缙眸光愈发柔和,将人拢在怀中,亲了亲她的发,“我反倒庆幸我是个将军,若我是一介书生,拿不起剑握不住枪,岂不是眼睁睁见着你嫁去突厥,连抢人都做不到?”
云黛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黑羽般的眼睫垂下,轻轻嗯了声。
“现下打了胜战归来,是喜事,你该高兴,别再掉眼泪了。”
男人的吻渐渐由发丝往下,细细密密的落在她耳边,他低哑的嗓音透着压抑的情绪,“妹妹若真的心疼我,不若做做好事……”
温热的气息让云黛下意识躲了躲,抬头对上那双漆黑锐利的眸子时,她愣了愣。
这眼神她太熟悉了,小脸不禁由白转红,“不…不行!”
“为何不行?”
粗粝的手掌摩挲着她细嫩的腮,他的唇流连在她秾丽的眉眼间,“看来妹妹方才的心疼,都是假的。”
“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你还受着伤,要好好休养,不能剧烈动作……”她越说脸颊越烫,脑子也控制不住冒出些剧烈的羞耻画面来,仓皇的就要逃跑,却被男人勾住腰拉了回来。
她还想挣脱,就听谢伯缙闷哼一声,登时吓得她一动不敢动了,满脸紧张的扭头问,“我碰到你伤口了么?”
他沉沉嗯了声。
在她自责懊悔时,他攫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深吻很长很长,仿佛将这段时日的思念挂怀都融于其中。
良久,他才松开她。
云黛靠在他怀中,如搁浅的鱼般快要喘不过气来。
“傻妹妹,都亲过这些回,怎么还不知道换气吐息。”
手掌扶住她软的不像话的腰,他将人搂抱在身前坐着,望着她略微迷离的乌眸,喉结轻滚,“我很想你,白日想,夜里更想……”
灼热直白的情话叫云黛身子止不住轻颤,经历过情欲,再面对这份刻意的撩拨,总是有些与先前不同的反应。
“大哥哥。”她无措的唤着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贝齿在唇瓣咬出一道浅浅的印子,“我不会。”
“不怕,我教你。”他眸色深暗,提起她的腰。
他是位很好的老师,当初教她骑马时,就很是耐心。现下教她这事,他也极力克制着,耐心十足的教着她哄着她,谆谆善诱,像是位宽厚友善的兄长,又像一点点放下钩子引着猎物跳进陷阱的猎手。
他眯起狭长的黑眸,望着那酡红娇颜,娇媚如含苞欲放的芍药花,满足的长长喟叹一声,“妹妹做得很好。”
不一会儿云黛就累了,泪汪汪的不想再动。
“怎么就这样娇气。”他撩开她额上濡湿的发,“我身上还有伤,妹妹忍心让我受累?”
“你…可恶!”
云黛水眸泛着盈盈泪光,两只手撑着他的胸膛控诉着,“我说了不要的,是你偏要的……那我现在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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