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崩断了他未尽的话,脚下的大理石地砖迸出数块碎石,四分五裂,宛如他们再难重圆的关系。
虞度秋轻轻吹去枪口的一缕青烟,挑起眉梢:“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柏朝似乎被这一枪吓到了,僵在原地,默不作声。
受惊的不光他一人,地下室的楼梯上边,一门之隔的纪凛也吓了一条跳:“卧槽!刚下去就开枪?姓虞的也太猛了!”
周毅担心地问:“纪队,你把配枪借给少爷不要紧吧?”
纪凛:“没事,我只装了一颗演习用的空包弹,实弹我可不敢借给那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娄保国抚着砰砰跳的心脏:“少爷估计气得不轻,他等着大哥认错求饶,结果大哥居然还敢威胁他。”
周毅叹气:“生气也是因为在乎,否则少爷也不会一听到小柏的话,就从医院赶回来了,穆警官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了,他都没心思听,生怕小柏真做傻事。”
一提这个纪凛就来气,咬牙切齿道:“他不想听,我还想听穆哥说话呢!他俩的爱恨情仇,能不能别牵扯别人?我谢谢他全家了!”
地下室内,枪声的回音绕梁多圈,终于停息。
虞度秋顽劣地甩着枪,掩饰自己轻微的手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舍不得杀你?抱歉,我这人最讨厌背叛,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什么苦衷,都不能为你的所作所为开脱。”
柏朝沉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问:“我的二十次赦免权,还剩几次?”
虞度秋回忆了几秒,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零次,因为我刚刚把它作废了。对你的纵容偏爱是我给的,我当然也能随时收回来。”
“只是偏爱吗?”柏朝缓步靠近,声音放低,“你要嘴硬到什么时候,那天晚上难道是我做的一场梦?”
虞度秋漫不经心地冷笑:“是我做的一场梦。第二天你就让我的梦破碎了,不是吗?连派对的事都是骗我的……还敢说对我‘一如初见’,你的‘初见’就是指听从裴鸣的命令来加害我?”
“可我没有害你。”
“谁知道你因为什么理由退缩了,或许就像裴鸣说的那样,你只是太胆小了呢?”虞度秋举枪抵住他额头,禁止他再次靠近,“我的直觉果然没错,我当时其实根本没吻你吧?一切都是你编的故事,对不对?”
柏朝喉咙动了下,坚持说:“你吻我了。”
“我怎么吻的?你说说看。我倒想知道,一个醉到需要人扶的醉汉,怎么用吻技感化了一个杀手?写进天方夜谭里读者都觉得离谱。”
柏朝无畏地上前一步,捧住他的脸:“就像这样吻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小,虞度秋手里的枪被突然逼近的脸顶歪了,立刻转变角度,抵到面前人的太阳穴上,然而就这么半秒的慌乱,面前的男人已经得逞了——
一阵温热的触感覆盖在了他的眉骨上,轻柔似羽毛,呼出的热气却令人灼烧。蜻蜓点水般的吻逐渐往下,从眼睑到鼻尖,从唇角到下巴,然后贴着他的皮肤轻轻磨蹭,仿佛正在用嘴唇唇描绘他的轮廓,记住他的样貌。
柏朝对抵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枪无动于衷,连扫过他脸颊的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完全沉浸其中,最终吻上了他的唇。
条件反射般地,虞度秋微微张开了嘴。
柏朝却没深入。
“我的心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刻起,就属于你了。”
一声低语后,唇上的温度倏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手里的枪。
所有的旖旎温情瞬间冷却,虞度秋周身的气压迅速降低,凌厉的眼神射向夺枪的男人:“你真是活腻了。”
柏朝一脸平淡,捡起沙发上的上衣,仔仔细细地擦去枪上的指纹:“格洛克G17,纪凛的配枪好像就是这个型号,是他借给你的吗?”
不等虞度秋回答,他又自说自话道:“我们来打个赌吧,少爷。”
虞度秋眸光一掠:“赌什么?谁今天能活着走出去?枪都在你手里了,结局已经很明显了吧。”
柏朝擦完枪,随手扔了上衣,抬起手臂,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角,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你赌我对你真心,我让你赢了。我赌这把枪里已经没有子弹,赌你舍不得,你能让我赢吗?”
虞度秋的面色阴郁而冷淡,目光如薄刃:“你就不怕输吗?”
柏朝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我的心愿已经基本实现,没什么遗憾了。如果你不在乎我,我就一无所有,活着和死了没区别,有什么可怕的?”
虞度秋紧抿着唇,从齿缝中挤出一声怒斥:“……疯子。”
手指扣上了板机,柏朝深深吸气,缓缓呼出:“虽然我有自信,但假如……我真的输了,你可以告诉警察,我是畏罪自杀,枪上只有我的指纹,这条理由还算合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谁要你帮。”虞度秋狠声道,“要死赶紧死。”
他越愤怒,柏朝反而笑得越灿烂:“你出去吧,我怕枪声又吓到你,你刚才手抖了,我看到了。”
虞度秋忍无可忍:“少废话,快开枪!”
“起码听完我最后一句遗言。”手指缓缓扣下扳机,柏朝的目光依旧平静而坚定,“……记得在我的墓上种满虞美人,少爷。”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枪发出“咔擦”一声轻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大获全胜的男人随手扔了枪,张开双臂拥过来,仿佛赢得了全世界,笑得肆意且嚣张:“谢谢,我来领我赢下的筹码了。”
作者有话说:
少爷:就想看他求饶一次怎么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