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午后的艳阳肆意地洒在酒店的玻璃外墙上,金黄得明亮耀眼。
珠宝展设在酒店二层,只对受邀嘉宾开放,展厅场地不算大,但展示的都是裴家这些年的得意之作,价值连城,故而安保措施也比寻常展览严格些,入场时除了出示邀请函,还要查验身份、随身物品过X光透视、在三个高清摄像头下搜身。
虞度秋和柏朝过安检门时果不其然地被拦下了,赵斐华对保安努力解释他俩只是审美清奇,并没有谋财害命的企图。但这次展品贵重,保安担不起失窃的责任,坚持要求他们摘下配饰后再过一次安检。
柏朝没有二话,解下choker再度接受检查,这次探测器没有发出警报。
然而虞度秋那儿又出了岔子。
赵斐华捧着虞度秋的刀片项链和手表,奇怪道:“你身上应该没有金属物品了啊,怎么还响?这探测器出问题了吧?”
保安瞧虞度秋的模样就不似善茬,不敢大声反驳,极为小声地说:“裴总为了这次展出特意从国外调的最先进的安检装置,不会出错的……这位先生,你裤子口袋里有东西吗?麻烦翻出来给我们看看,不好意思。”
虞度秋大大方方地翻开,展示了空无一物的口袋后,朝他们挥了挥手——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镶嵌在银色的底托上,不知是白银还是铂金材质。
“是这个吧?”他摘下戒指,同样交给了赵斐华暂时保管。
纪凛从另一道安检门出来,佩戴好了刚摘下的手表,瞧见他们这边仍未过关,嘲笑道:“让你戴那么多首饰,显摆给谁看啊,谁不知道你有钱。”
虞度秋摇头:“我这是在帮你做试验,纪队。”
纪凛匪夷所思道:“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保安再次仔细检查了虞度秋的全身,这回探测器没响,不由地松了口气:“我就说吧,我们不会出错的。感谢您的配合,可以入场了。”
“不,你们错得很彻底。”虞度秋冷不防地来了这么句,也没接着解释,重新佩戴好自己的戒指和项链,没头没尾地对纪凛来了句,“你看明白了吗?”
纪凛一头雾水:“明白什么?”
“哎,要是穆浩肯定早就看懂了,小纪同志,你还有待锤炼啊。”虞度秋说完这句老气横秋的话,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摇头叹气地走了。
“这人什么毛病?”纪凛莫名其妙,“你们看懂了吗?”
赵斐华等人也满脸疑惑地摇头。
柏朝若有所思,问周毅:“那枚戒指是他新买的?”
周毅:“应该是,以前没见过。”
“尺寸太大了,不合他的手。”柏朝边回忆边说,“它的底托,好像偏厚,设计得也不太美观。为什么会买这样的戒指?”
虞度秋虽然声名狼藉,但论外在形象和衣品审美,任何人都挑不出一根刺来。哪怕仅仅是在自家草坪上遛个狗,也不会穿得邋里邋遢,从服装到配饰一样不落,更别说今天这样正式的场合。
西装狂徒的这身虞美人印花西装相当惊艳夺目,用同色系的红宝石搭配原本是相得益彰的,可这枚戒指的设计和做工却不够精致合手,仿佛用顶级的鱼子酱配不够年头的葡萄酒,差了那么点意思。按理说虞度秋戴了这么多天,应该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周毅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少爷他买东西一向随心所欲,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能是一时兴起就买了吧。”
这时,另一道安检门又传来滴滴两声警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许久未见的杜书彦和杜苓雅。
二人不愧是兄妹,戴的珠宝都是成套的,杜书彦胸前别着一枚中规中矩的钻石胸针,杜苓雅则戴了钻石项链及耳坠,那对鸽血红的耳坠怕是再也不会戴了。
他们俩都已经过了安检,刚才让安检门发出警报的是跟在他们后头的秘书费铮,他身份低微,杜书彦也没多余的财力为区区一个秘书购买珠宝,所以他什么首饰也没戴,此刻无奈地从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小盒铁盒装的糖,打开给保安看,里面是花花绿绿的水果硬糖,他解释:“我容易低血糖。”
这种展览场合中的随行人员往往都要陪老板站着,老板落座了自己也不一定有座,保安点头表示理解:“没事儿,刚还有两个戴刀片和狗链的呢,你过吧。”
“……”柏朝默不作声地抬手摸自己脖子上的choker,半空中被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虞度秋截住:“当心,扎到你我也心疼。”
赵斐华白眼快翻上天了。
还不是您让戴的??
杜苓雅看见两人亲昵的一幕,眼圈迅速红了,扭过头挽住自己哥哥就走,杜书彦被迫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不忘打招呼:“度秋,一会儿聊!”
虞度秋笑着回了声“好”。
“何必故意演给她看?”柏朝扬眉问,“让她早点死心吗?”
虞度秋利用完了他,继续往里走:“不该问的别多问,你会更讨人喜欢。”
陈列珠宝的展区内已经有些宾客了,兴趣点都不在珠宝上,拓展人脉才是重点。这种以社交为主的场合对赵斐华来说根本就是如鱼得水,一个转身便与人攀谈上了,凭三寸不烂之舌将自己公司的新项目吹得神乎其神,听得别人一愣一愣,最后无不感慨:你们虞总可真是位天才!
偶尔也有消息灵通的人质疑:“虞总之前是不是卷入什么杀人案了?他的新项目……能安全进行下去吗?”
“您要是不相信,我说安全也没用啊,这样吧,我们下个月要开发布会了,欢迎您来参加,眼见为实嘛。”赵斐华适时递出自己的名片。
娄保国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天花乱坠的吹捧,嘿地一笑:“他怎么不去当演员呢,天生的老戏骨啊。”
“All the world's a stage, and all the men and women merely players.”虞度秋的目光在场内梭巡,很快锁定了目标,“老周,保国,你们散开待命,柏朝和纪队跟我去就行,人多就显眼了。”
娄保国还在苦思冥想前半句英文说的什么东西,回过神时,虞度秋三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娄保国顿时委屈道:“大哥重新上位后我果然失宠了。”
周毅安慰:“想开点,你颜值就输在起跑线上了,何况人家年轻。”
娄保国:“也是,起码我比你帅比你年轻,人不能太贪心。”
“……你再说一句我给你脸上也划道口子。”周毅比划了下,“让你也尝尝去不了孩子家长会、进银行被当劫匪的滋味。”
娄保国刚要反击,身旁突然有人问了句:“你好,请问刚才过去的是虞度秋虞先生吗?”
娄保国和周毅同时看向说话的人——对方端庄斯文的俊脸上噙着温和的微笑,态度礼貌,透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周毅瞧他有些面熟,一时记不起是谁,对方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问题,便回:“是的,您找他有事?”
“没什么,刚觉得像,想打个招呼,但他染了头发,我怕认错了。谢谢你,我还有事,一会儿去找他。”男人说完就走了。
娄保国轻轻吹了声口哨:“好文雅的帅哥,少爷的桃花真多啊。”
周毅一拍自己的脑袋瓜,哎哟了声:“我想起来这谁了!小柏要糟!”
“啥?这帅哥没我大哥好看啊。”娄保国竖起八卦的耳朵,“难不成是少爷的老情人?”
周毅摇头:“何止是老情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少爷在美国的艺术顾问,也是他的初恋!”
展厅最大的展示柜内,陈放的是此次的镇展之宝:一条天然哥伦比亚祖母绿配镶钻项链,翠色媚人,群星璀璨,绝非凡品。
虞度秋等人走过去时,裴鸣正站在展柜前与杜书彦举着细长的香槟杯,边饮边闲聊,手指上配套的翡翠戒指与柜内的项链交相辉映,给人感觉身价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裴卓原本和杜苓雅有说有笑,一瞥见他,脸色唰地一变,扭过头没打招呼,带着杜苓雅挪到了旁边的展柜前,装作欣赏展品。
虞度秋没计较,大大方方地上前:“裴哥,书彦哥,聊什么呢?”
“哟,贵客来了。”裴鸣笑着说场面话,“没想到你有空来,你可是大忙人。”
虞度秋与他握了握手:“瞎忙活而已,不值一提。”
“你就别谦虚了,我听说你上次在平中的演讲反响很热烈,那群初中生的尖叫把灯泡都震灭了?”
听着似褒似贬,但从裴鸣嘴里说出来,八成是后者。
“裴哥不在现场,倒是了解得很清楚。”虞度秋似笑非笑地问纪凛,“纪队,你们警方不是说好会保密的吗?怎么有外人知情?”
纪凛懂他意思,与他一唱一和,质疑的目光投向裴鸣:“我也不知道啊,裴先生,你可得说清楚,别让我们警察在公民心中的公信力下降。”
裴鸣笑笑:“我有个亲戚的女儿恰好在平中读书,听她提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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