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等了两秒,无人应答。
彭德宇原本是想给自己挽回点脸面,谁知下属开小差,顿时尴尬无比,提高音量气冲冲地又喊了遍:“牛锋!汇报!发什么呆呢!”
“啊?哦哦!”牛锋如梦初醒,面对着所有人投过来的或严厉或责备或困惑的视线,紧张得眼神乱飘,吞吞吐吐道,“那个……黄汉翔8日午夜出了一次门,打了辆出租车,我根据车牌号追踪,查到他去了昌和区的怡情酒吧……”
冯锦民一听这个熟悉的地名,面色更为凝重,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呢?他见了什么人?”
牛锋艰难地吞咽了下:“他……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的,从一点待到一点半,那个点酒吧里正热闹,人又多,光线又花,看不清他有没有从后门进那条巷子……只能从店门口的监控看到,他离开时由于大雨打不到车,就沿街走了段路,雨幕和雨伞严重干扰监控画面,勉强能看见他走进了松川路的一个监控死角,然后就消失了……”
纪凛惊讶:“等等,也就是说在昨天案发前,他已经失踪两天了?你怎么没汇报给我?”
牛锋面露难色,抓了抓寸头,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彭德宇道:“前两天你忙着给虞度秋检查演讲内容和场地,他就直接报给我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黄汉翔在8日一点半后遇害,凶手放照片时间大概率是在发现监控室门锁被撬的9日之前,所以我们只要查8日当天内进出平中的人员就行。另外,我个人觉得,平中校风严谨,学生的安全意识也比较强,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帮陌生人做这种奇怪的事,还是校外人员的可能性更大,我们可以让老师们逐一核对监控中出现的人是不是在校学生。”
冯锦民这才面色稍霁,思忖了会儿,补充道:“那个酒吧门口的监控也要查,黄汉翔是不是第一次去?出门后有没有人在后头跟踪他?是不是被凶手抓进了窝点?这些都得弄清楚,尸体……也必须尽快找到。”
说到这儿,他不知为何停顿住了。
彭德宇瞧他神色有异,心里大抵明白怎么回事,劝慰道:“老冯你放心,你说的我们都在查了,等抓到人了再审审,一定能查到穆浩的下落。”
冯锦民严肃的眉宇间透出些许疲惫,咄咄逼人的态度暂缓,撑着额头的手摆了摆:“我不指望他还活着了,但起码要给他父母一个交代。”
一小时后,会议结束。
冯锦民还要去昌和分局指导工作,马不停蹄地坐车走了。
会议室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卢晴推了推身旁的自家队长:“还不走啊?”
纪凛仍旧低着头,意志消沉,出神地盯着自己平铺在桌上的记事本,翻开的那一页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黄汉翔的个人信息。
彭德宇端着保温杯走来,一巴掌重重拍上他的肩:“小家伙,别垂头丧气的,冯队也是心里着急才发火,不是针对你。他身为穆浩的直系领导,以前为了避嫌不方便参与调查工作,但其实一直关注着呢,案子大半年没进展,现在又死了一个,换谁都生气。”
卢晴瞧着彭德宇那五指山一般的大手,心道这一巴掌下去,保准儿青一片。
纪凛却像毫无知觉似的,木然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冯队很器重穆哥,也很关照他。我没有怨言,我只想问您:搜查令批下来了吗?再不去搜,我怕还有人会死。”
彭德宇收回手,正色问:“你怀疑裴家参与了此次谋杀恐吓?你有证据吗?”
“搜一搜说不定就有证据了,类似的凶器再度出现,说明凶手很可能用完就藏起来了。而且他家早有涉毒前科,嫌疑很大。”
“可裴家的公司、仓库、房产,加起来少说有六七处,就算我给你申请到了搜查令,以我们专案组的警力,一天之内是搜不完的,反倒有可能打草惊蛇,让人家转移或销毁物证。”
“那我自己去搜。”纪凛啪地合上本子,“我潜伏进去,搜他十天半个月的,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彭德宇瞬间怒了:“说的什么蠢话!人家不认识你吗?啊?你给我洗把脸去清醒清醒,接着看监控去!”
纪凛心里也烦,思维一片混乱,蓬头垢面地抓起本子和笔就往外走:“知道了。”
“这小子,是跟虞度秋待久了吗,怎么越来越不让我省心了。”彭德宇叹气,“卢晴,牛锋,帮我看着他,别让他犯浑!”
卢晴立刻挺直腰板敬礼:“遵命!”
牛锋却站在原地不动,说:“我还有点儿事跟彭局商量,小卢你先去找纪队吧。”
卢晴没多想,哦了声立马追出去了。
会议室内只剩二人,彭德宇呷了口茶,烦闷情绪稍稍消解,但脑子里几桩案子打成了结,怎么解都解不开,没心情理会别的,随口问:“啥事?”
牛锋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上前两步,声音压得很低:“刚才人太多,我没敢说,其实……8日那晚,我从监控里看到,还有个人也去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