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险些又冲上去,顶着脑门凸起的青筋破口大骂:“你跟踪狂啊?”
卢晴高喊:“纪哥!冷静!有追踪器说明他知道手表现在在哪儿啊!说不定就能找到穆警官的尸体了!”
纪凛似乎听进去了,可拳头仍然攥得很紧:“不一定是尸体……万一还活着呢。”
没人在意这句话,都盯着虞度秋,等待一个下文。
虞度秋不负众望,道:“装追踪器是穆浩的要求,他说这表太贵,他五大三粗的,万一弄丢了或者被偷了多可惜,所以我就帮他装了。得知案情后,我第一时间调取了手表的定位记录,派人去搜查,你们猜,那块表现在在哪儿?”
彭德宇快被他的慢条斯理急死:“虞先生,事态紧急,别卖关子了,你知道就快点告诉我们吧,方便我汇报给市局,接着部署下一步行动。”
虞度秋终于饶过煎熬的众人,手伸进裤兜,掏出一样东西,勾在手指上:“就在这儿呢。”
一块银灰色表带、海蓝色三眼表盘的手表吊在半空中,配色清爽,没有浮夸的镶钻,十分低调商务。
虞度秋将价格堪比一套房的手表放到桌上,彭德宇等人都围过来看,惊异地问:“你从哪儿找到的?”
虞度秋耸肩:“案发现场巷子里的垃圾桶。”
这么昂贵坚固的手表不可能轻易脱落,极有可能是穆浩故意留下的线索!
“我的定位器显示,进了巷子后,手表就一直在那儿,直到清晨四点才被垃圾车运走,然后就到了垃圾场,我派十名手下翻遍了堆积成山的垃圾,才找出它。”
负责物证的卢晴也在围观队伍里,惊讶道:“垃圾居然没被填埋焚烧,虞先生,你动作够快的啊,什么时候知道穆浩出事的?”
“过奖。就在案发隔天,因为穆浩前一晚说要给我打个电话,有事商量,我迟迟没收到,以为他忘了呢,第二天联系不上他才发觉不对劲,就去查他的行踪了。”
“砰!”一声巨响,纪凛的拳头砸在实木桌上,关节通红,攒了许久的火气与不满蓦地炸开了:“你为什么不早交出来?!上面或许有凶手的指纹和血迹!或许有穆浩想告诉我们的讯息!现在都七个月过去了!全没了!”
虞度秋睨他一眼:“纪队,别把我想得那么蠢,我的下属找到它之后已经彻底检查过一遍了,这手表上除了一股臭味,只有穆浩的指纹,应该是他自己扔的。至于为什么当时没交出来,是因为这手表里有一份很重要的线索,我不敢轻易交与旁人调查。”
卢晴嘀咕:“我们不是旁人,我们是警察呀,你自己调查效率能比警察高?”
纪凛:“你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吗?他根本不信任警察!”
“怎么说呢,我不是不信任警察,我只是不相信任何人而已。”虞度秋拿回手表,抚摸着光滑的表盘,手指滑到侧边,“况且我身在国外多年,不清楚平义市的形势,也不了解平义市警察的作风和办案能力,万一我把线索交出去,遇着蛇鼠一窝了怎么办?泄露消息了怎么办?打草惊蛇了怎么办?安全起见,我花了半年时间,安置好所有名下的海外资产,并与平义市政府签订了投资协议,开展科创项目,才终于能长久稳定地落户这里,静下心来,真正开始着手调查穆浩的案子。当然,这半年内,我也顺着手表里的线索,安排了许多人在国内寻觅穆浩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
彭德宇认可地点头:“你这谨慎的处理方式倒有点像你外公了,以你的资产规模,半年之内处理好不是件容易事,看来你也很为这起案子操心啊。所以你说的线索,究竟指什么?我看这块表除了贵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虞度秋气定神闲,八风不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彭局长,您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研发一些别人觉得异想天开、或者毫无用处的东西吗?”
所有人都吃不准他想表达什么,彭德宇也如堕迷雾,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
虞度秋答:“因为它们往往会带来惊喜。”
满座困惑的静默气氛中,忽听“咔哒”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紧接着,众人错愕地听见,手表讲话了。
准确地说,是手表中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伴着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到水泥地、玻璃瓶的声音,沉闷而遥远。说话者应该戴着口罩,所幸环境的回音效果很强,放大了原本不甚清晰的声音,似乎是通电话,三分猜七分辨,勉强能听清内容:
“嗯,死了。”
“我的错,不该让柏志明办这事,他果然老了,被警察跟踪都不知道。”
“好了,别担心,急有什么用。”
“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管。”
电话结束得仓促,缺少一声礼节性的道别,足以见得通话的二人关系熟稔。
人声安静了几秒,其它声音便渐渐浮现出来——一道踏着雨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隐隐约约的画面感恐怖又模糊。
“对不住了,穆警官。”
录音到此为止。
会议厅内静得落针可闻。
虞度秋放下手表:“穆浩那家伙总丢三落四,还不爱用电子产品,整天拿个破笔记本记事情。我看不下去,让公司的研发团队给手表植入了微型录音芯片,最多录音一分钟,方便他偶尔记个事,提醒自己。谁知道这家伙竟然用来录罪犯的通话,还把我一百多万的定制表扔在垃圾桶里,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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