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课在下午。
詹子延一如既往地早上八点就到了办公室,结果一上午没见到骆恺南,发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不由地担心起来。
是睡过头了吗?
心存挂念,就没心情吃饭,他等了许久,把学生提交的小论文都看完了,骆恺南仍未出现,只好独自去了食堂。
菜品已经所剩无几,詹子延随便买了一份清炒莴笋,就着白米饭扒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他的饮食习惯素来简朴,美食能填饱胃,却不能填补精神上的窟窿。
口舌之欲,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欢愉,没必要太讲究。
这种心态直到骆恺南出现之后才有所改变。
他开始每顿吃肉了,也开始下馆子了,甚至挑战了味蕾、尝试了刺激的辛辣口味。
究其根本,或许是因为骆恺南太强势。
他的同事,比如高旭,倘若看见他吃得少,只会劝他多吃点儿,劝不动也就罢了。
但骆恺南会盯着他吃撑,不吃完不准离开,凶得很。
这么一想,需要被约束管教的人,或许是他自己。
他也想要这样的约束。
许多人向往无拘无束的自由,向往广袤无垠的大海,而他向往的,却是一个束缚住他的锚。
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并非真正的自由,而是一场无人问津的流浪,没有人在意他去往何方。
由奢入俭难,詹子延勉为其难地吃完了这顿粗朴的午饭,一看时间,已近两点,立即抱起教材,匆匆赶到教学楼,给嗷嗷待哺的研究生们上课。
结果一进教室,就看见了被学生们包围的骆恺南。
朱宵没注意到他来了,正在提问:“那游戏什么时候发售啊?”
……所以是熬夜玩游戏才晚到吗?
詹子延略感失落。
没能成功改正骆恺南的不良作息,得再接再厉了。
“上课了。”
朱宵听见提醒,立刻坐回位子上,小声道:“你太厉害了,骆哥,怎么不早说你会做游戏啊,加油,等你的游戏发售,我一定买爆!”
“嗯。”骆恺南随口回,沉冷的目光盯住了讲台上的男人。
课上,詹子延点了几位学生回答问题,原本也想点骆恺南的名,可瞧他熬夜过后的脸色似乎隐隐发黑,想让他多休息,就没抽他起来。
谁知下课铃一响,骆恺南迅速起身,不由分说地把他从讲台上拽走了。
一群想问问题的学生面面相觑。
“骆助教……怕不是有什么背景?”
“肯定的,正常人谁敢那样拽詹老师啊?”
“詹老师其实也没那么高冷,之前他发的朋友圈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头像还改成小猫了,好萌哦。”
“喜欢小猫咪的人高冷不到哪儿去啦。”
……
走廊的拐角处,能听见学生们下课后陆续离开的喧闹,却很少有学生拐进这儿来,因为这一条通道是老师们的办公区域。
除了詹子延之外,其他哲学系的老师都不常坐班,有需要就来这儿备课批作业。
眼下这一块地方无人来往,骆恺南就把人堵在了墙角。
詹子延稍稍仰头,正视面前高大的男生,开口就是一句责备:“你今天来晚了。”
骆恺南扬起眉梢:“晚就晚了,关你——”
詹子延一条胳膊夹着书,不方便行动,抬起另条胳膊,帮他压下翘起的衣领,轻轻抚平,然后重新看向话音突然中断的他,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
骆恺南没那么容易心软,深吸一口气,眉宇间的凶狠再度凝聚,准备施压警告——
“以后别晚到,起码来吃午饭吧。”詹子延很浅地笑了笑,含着些许不自知的怅然,“习惯跟你一起吃了,你不来,我吃的都少了。”
“…………”
第二次蓄力被打断,骆恺南忍无可忍,扬起了手——
“啪!”
一巴掌拍在了詹子延脑后的墙壁上。
“……知道了,别撒娇,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