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在烧一样。
明明只有两条舌头,四瓣唇,湿哒哒地绞在一起,像在沼泽里打架必须要分个你死我活的水蛇。
可夏安远说不清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火势着起来。
他本来要再节节后退,要做承受方,要做被动者。
可真正唇齿相依的这刻,一切想法和顾虑都截然消失,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他也有狼性的,他也想做侵略的枪,他也有撕咬吞噬掠夺的欲望,
也许他为这一刻已经做了太久准备,又或者说他肖想得太多太狂。只不过一两秒的怔愣,他就失了分寸,他们都失了分寸,在角逐、在激战、在火拼,毫无章法,不知进退,暴戾凶横。
他竟然这样去吻纪驰。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吻声好响。
因此浴室在此刻显得空旷非常。从窗户上看,看不到楼外的无垠夜色,只有两人被玻璃上不停往下汇滴的水流而断开的倒影,折磨的,好乱套的。
牙齿撞破嘴皮,血腥气在口腔里爆炸、蔓延,混着烟草味淡去再一遍遍重来。
夏安远分不清响在自己耳边粗声的喘气究竟是他自己还是纪驰的,呼吸上不来,深重、断续,胸膛竭力起伏,热度往上狂飙。纪驰从下巴掐住他,掐得他两颊好痛,舌头每动一次,总能隔着腮帮在痛里顶起他的手指,但痛是真切,是他们身心相爱的伪证,夏安远狼狈又贪食地吞咽着口水,他想他喜欢这种痛,喜欢被纪驰撕咬吞吃掉,或者他也要将纪驰蚕食,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性欲总和食欲相生相成,来得凶又挨不掉。
这和曾经的每个吻都不一样。
夏安远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竟然在和纪驰做同样的事,他们在互相洗劫对方,用柔软又刚劲的唇与舌,肆虐在两张小小的口腔。
时间悄悄在这吻声中流走,夏安远身上的水干了,又冒出汗,一层叠一层,将他浑身没有冲洗的沐浴液蘸得粘腻湿滑。
贴得那么近,早感受到他的变化,纪驰往下摸,手掌也像一路带着火,是热辣的,劲急的。像曾经塑一座雕塑的手法,他顺着夏安远修长的颈线,捋过他的锁骨、肩膀、胸膛、小腹,滑过去,又回来,着了力,揉适才被他点燃的肌肤,再往下,穿过湿润的耻毛,握住他,停顿在那里。纪驰睁眼看夏安远,他眼睛里像也有暗色的火光。
你好硬。
夏安远缺氧的大脑似乎弹出来纪驰无声的台词。
想要吗。
点头。
点头,夏安远。
紧接着大脑发出这个指令,他下意识就要点头,但其实思绪被纪驰的动作掌控了,刚才他还能跟纪驰在口腔里面不分上下,现在却完全地像个人偶,麻木迟钝,动弹不能。
那只手,弹钢琴拿画笔的手,是牵控夏安远的提线,手掌环成圈,包裹住茎身,用同样专业的手法,从根部缓慢地往上捋,太紧、太滑,快到顶端的时候,会适时分出了拇指,连同掌腹去来回摩挲,情色,也稔熟。
夏安远看不见,但他能在这种要命的室息感中,想象出纪驰的握住他的那只手,修长白皙,筋骨脉络漂亮得好分明,他看到它动作间露出来微粉色的掌心,往下、往上,游刃有余地重复、再重复。
身体的快感来得猛烈,夏安远终于在这动作中找回了呼吸,他喘得好急好劲,唇舌也动不了了,只顾着张嘴呼吸,但吻时刻不肯停,纪驰吸住那条舌不肯放。
唇肉被咬破的痛麻木得很快,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答答的,落到他自己胸前。也许这样像蚌,那条舌头就是蚌要藏起来的软肉,诱人的甜美,夏安远毫不怀疑下一刻纪驰就要将它咬掉,混着口水鲜血狠狠吞下去。
是那样也没关系。
夏安远晕乎乎地想,把什么都给他吃掉,全都没关系。
视线边缘的灯光忽然变暗了,是纪驰从将手从夏安远腰际穿过去,将他捞紧,把他点燃,边吻边带着他磕磕绊绊往后。后背贴住瓷砖冰面的时候,纪驰停下了脚步,也停住这个吻,他终于肯放过夏安远伤痕斑斑的唇舌。浴室的角落,两人以相吻相拥的姿势贴在一起,唇瓣缓缓分开,自然而然地,额头这么抵住了对方,默默相视着,各自做平复心跳的急速喘息。
夏安远看着纪驰,他明明站在背灯的暗角里,眼睛却那么黑,那么亮,夏安远一眼就看到那里面自己赤裸的影子,也一眼看到那里面腾涌的暗色火海。他看到纪驰也看着自己,神色形容不出来,幽深、沉暗、茫昧、窈冥,但都统一染上了欲望的颜色,带着这种颜色的纪驰可太好看了,夏安远分不清他是隐而不发还是蓄势待发,但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注视,微微一偏头,舌尖从纪驰的唇角往脸颊上轻舔,将他小半张脸濡湿透后才微微分开。
“纪总。“夏安远喘了口气,低声唤他,伸出手指,将纪驰已经皱皱巴巴的浴袍领口往外拨,然后也用上了纪驰刚才抚摸他的那一套方法。
喉结、锁骨、肩膀、胸膛、小腹,滑过去,又回来,再往下,终于剥开了浴袍系带,手掌若即若离,从腹部块垒的肌肉上缓慢地滑过去,男人最知道怎么挑起男人的贪欲。
可实际上压根不需要这些伎俩,他往深处去,控制不住惊讶的神色:“纪总?”
纪驰笑了,要夏安远形容的话,这是一种很野、很有男人味的笑,只有一边的嘴角在动,眸色深得像浸透了水,是黑夜里的海啸。
他停在夏安远腰际的手猛地着力,很轻易就将毫无防备的夏安远掀过身去。他将他按到墙壁上,像狮虎摁住猎物的脖颈,炙热的喘息紧跟着喷到夏安远的耳根,气氛变成危险的,虎视眈眈的。
他在舔他的耳廓,似乎也和兽一样,喜欢在用餐之前缓慢仔细地品尝猎物伤口里鲜血的腥气。
夏安远痒得想动,纪驰却往前,禁锢他更紧,胯中间的东西太硬太烫,抵住了将夏安远紧实的臀肉,却又被腻滑的乳液挤到臂缝间。
他是还没舔够。又往下,纪驰啃噬夏安远漂亮的颈线、肩骨、背脊,甚至在他臀上留下来一个牙印,同时同分,手指也打着圈,好灵巧地在碾夏安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立起来的乳尖,直到夏安远要躲,纪驰才又回到原位,停住所有动作,用鼻尖去顶夏安远耳廓后面那片柔嫩的皮肤。
“叫我什么?“纪驰问他,噪音落到夏安远耳朵里,哑得有些离谱,
像被刀枪獠牙架住动弹不能,身前是寒冰,身后是烈焰,纪驰手指伸进去给他扩,一根、两根、三根,纪驰会摩挲深处那块凸起,只不过是好随意的几下,像顺便,像施舍,但这样的效果显然出奇的好,肠道很快变得柔韧,夏安远忍不住抖,也忍不住想要往上送,好让那块凸起能撞上纪驰的手指。
但纪驰突然停下来。很轻的一秒水声,他将手指抽离,夏安远竟然跟着他的手往后退,他怕这种突如其来的空寂,下一秒,纪驰换了另外的东西堵上来不及合拢的穴口。
“叫我什么?”纪驰叼住夏安远的耳垂,并没有像夏安远希望的那样插入,只是浅浅挤进去一些顶端,有一下没一下地将穴口边缘往外撑。他再问了一遍,没得到夏安远回应,便果决地往抻开已经被性器撑满的穴口,贴着肠壁挤多一支手指,在夏安远急促的低喘里又
问,“叫我什么。”
最后这声已经太沉了,像有震住灵魂的威慑力,夏安远甚至想,显然正准备朵颐大嚼的这个人不是纪驰,是海啸欲来时吞天噬地的火和浪,是末日硝烟里贪得无厌的匪寇凶党。
竟然要用身体包裹这样的东西,夏安远会慌,会乱、也会昏头。
“纪驰。”
“叫你纪驰。”
过了好一会儿,夏安远叫他,像叫自己身上的烙印,叫一下,烙印的伤就烈烈地痛好久。
他痛得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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