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赵屿听刘伯讲了事情经过。
到村长家,发现看热闹的人不少,瘦弱的赵平身子发抖,看见赵屿那一刻,眼泪直接涌了出来。
“哥,我不是故意的。”
赵屿沉默着,用粗糙的手掌给小弟擦了泪。
“哭什么,哥在。”
赵屿自然知道打坏了人家的东西要赔这个道理,十八岁的少年赤着脚,还算平静地抬头,正好对上少女目光。
黛宁在楼上托着下巴看他。
她很好看,眼角眉梢无一不精致。见他抬头看自己,她露了一个坏坏的笑。
刚好,钱叔算好了账。黛宁下巴微抬,戳戳钱叔:“告诉他们,我的碗值多少。”
钱叔走下去,心中极为同情。
“你是赵平哥哥吧,他打碎的碗,价值三万四千六百元。”
此言一出,不止场上的赵家兄弟,连外围看热闹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家的瓷碗,顶多一块钱一个,山外头就有卖。
三万多,村长家都拿不出这个钱!
赵平听到这个“天价”数字,眼圈红了彻底,险些晕过去。
赵屿也沉了眸光,他站在赵平身前,摇摇头:“抱歉,我家很穷,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钱叔为难地回头看一眼黛宁。
黛宁下楼,她歪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钱叔好头疼。
平时大小姐一个包也不只这么点钱,也不知道这家姓赵的哪里得罪了她。
陈小莉目光不赞同:“黛宁,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要揪着人家不放!”
黛宁觉得这姑娘三观好奇葩,打碎了东西赔偿不是天经地义的么,穷还有理啦!
她娇声道:“看不下去,你替他还呀。”
陈小莉涨红脸,一瞬间安静如鸡。她、她哪来三万块啊。
“这不就得了。”黛宁粉嘟嘟的脸颊转向赵屿,“我有个主意,让你抵债。”
赵屿皱眉:“你说。”
少女道:“我们去你家住,你家负责照顾我们,就当还钱。”
赵屿立刻道:“不行。”
他拒绝得斩钉截铁,见少女满脸不高兴,他沉声解释道:“我家五口人,能住人的房间只有四个。”
爹娘一个,他和弟弟小妹各一个,哪里空得出多的房间给大小姐。
黛宁说:“那钱叔他们可以不去,我去你家住。”
赵屿抿唇。
黛宁才不和他讲道理,她说:“还钱还是照顾我,你选。”
村长焦急对钱叔道:“赵家很穷的,你们家纪小姐住不惯。老赵头是个瘫子,他婆娘也得了病。”
钱叔闻言满心忧虑,刚想阻止大小姐。
赵屿说:“我回去收拾一下。”
黛宁很高兴,问他:“你家有猪吗?”
“没有。”
她满意了:“那你快点哦。”
赵屿看她一眼,带弟弟回家。
——
赵平一路抽泣,他长到十二岁,从来没有这么伤心的时候。
赵屿没再说他,事情已经成这样,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今天水稻没法收,得回去给城里大小姐腾个房间。
赵安安坐在院子里,见两个哥哥提前回来,非常惊讶。
赵屿洗完脚换上鞋,审视自己家房子。
他家很穷,还是瓦房,外面的水泥墙偶有青苔,屋子里光线也不好。
那位娇滴滴的姑娘看不上村长家的房子,更别提他家这个破屋。
他眉头无法舒展,赵平自知有错。
“哥,把我的房间给纪小姐吧。”
赵屿摇头。
家里四间房,爹娘的最大,但是常年药味儿,还堆了杂物。
赵平的房间墙角漏水,自己那间窗户有问题,夜间漏风。
至于赵安安的,她房间小得可怜,像个猫窝。
赵屿卷起袖子,进自己屋。
他是个勤快人,屋子平时也干净,如果大小姐今天就要住进来,收拾自己的房间最容易,他和小弟挤挤住。
赵安安趴在门边,看大哥收拾房子。
赵屿对赵平说:“去给爹娘说一声。”
赵平见大哥稳重,心中渐渐不那么慌,他应一声,给爹娘说家里要来人。
赵屿找来薄木板,把窗户补了补。
他怕大小姐挑刺,没钉牢,留了明亮光线,又用厚重布料临时做出窗帘。
赵平犯了错,此时很乖觉,他把家里的鸡赶进鸡圈,又把院子里的鸡屎清理得干干净净。
赵安安问:“二哥,咋了?”
赵平闷声道:“我把纪小姐的碗摔破了,哥答应让她来家里住。”
赵安安没有见过“大小姐”,但她听隔壁大牛哥哥说过。
大小姐像个仙女,家里的钱可以堆成山。
赵安安出生以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很不安。
三兄妹各怀心事,把房子拾掇了一遍。
说真的,赵平觉得,他家过年都没这么干净,哥哥把院子里的杂草都铲了。
傍晚赵平做饭,面临一个问题。
他们家晚上吃稀饭,加上地窖里的红薯,能吃个七分饱,炒菜是不可能炒菜的,如果不是农忙,哥哥下山一趟,还可以买肉吃,可这两天农忙,赵屿累得不行,也没时间下山,一家人已经好几天没吃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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