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淡薄寒凉,是在警告她那晚的越界和心机。
也是在明示地告诉她,身边这个女人的不可侵犯。
桑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比不过的直觉。
是一种底气。
蒋禹赫给的底气。
而她没有,一点都没有。
清醒看透了这一点,桑晨低着头,慌促又难堪地离开了办公室。
温妤知道那晚桑晨是故意点烟给自己看的,所以这会儿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被冷淡地请出了办公室,心里还是挺爽的。
只是嘴上又忍不住茶了起来。
眨眨眼:“哥哥,这个姐姐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开心。”
蒋禹赫睨她,有些无语。
那晚哭着说桑晨欺负她,说别人瞪她,现在总算悄悄帮她把气出回来了,这女人竟得了便宜还卖乖。
本想说说她拙劣的演技,顿了顿,还是决定不揭穿她:“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开心?”
温妤:“网上说你喜欢大长腿,说你喜欢这个姐姐所以才捧她,她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会不会误会了呀?”
蒋禹赫:“……”
视线不自觉地落向温妤那双比桑晨还正的腿上。
桑晨的太细了,细到只适合上镜,只适合出现在杂志和镜头里。
而温妤的同样修长,却很有美感,完美融合在骨感和肉感之间,笔直饱满,骨肉匀停。
让人看了就——
光天白日,猛地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些,蒋禹赫闭了闭眼。
操,你他妈在想什么。
人家把你当哥哥,你在想什么!?
蒋禹赫默不作声地灌了好几口水,又松了松领带,通知宁秘书:“叫吴总监马上过来一趟。”
他要工作。
他要马上投入工作。
“哥哥你没事吧?”温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茶过头引起哥哥不适,还是真的说中了什么,想了会,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你真的喜欢她?”
蒋禹赫平静了好几秒,才回答她:“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小孩少管。”
温妤:?
你也就比我大四岁,我怎么就成小孩了。
温妤嘀嘀咕咕转过去,没一会,艺人部吴总监赶过来了。
上次他也一起去了江城,所以对温妤出现在办公室没有多大的惊讶,他冲温妤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而后坐下:
“老板我也正想找您。”
蒋禹赫:“沈铭嘉那边怎么回事。”
吴总监打开随身的平板电脑递给蒋禹赫:
“今天凌晨一点左右,一个ID发微博说了沈铭嘉一些黑料,大概就是有香港脚,劈腿之类的,目前不清楚是黑粉还是爆料,早上八点沈铭嘉经纪公司已经发了声明,当事博主暂未有任何回应。”
温妤:“……?”
等会。
香港脚这个词怎么那么像自己的口癖。
温妤忽然想起尤昕跟自己说的话,一个激灵,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趁蒋禹赫不注意,偷偷打开自己的小号微博。
入眼便是惊人的接近九万多的评论和转发。
温妤后背一凉,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
【不瞒大家,沈铭嘉的香港脚治好了我多年的老鼻炎,劈腿又操粉的渣男脚是不是都很臭呀嘻嘻。】
配图是一张捏着鼻子翻白眼的表情包。
温妤:“……”
!!!
她什么时候发的?
天哪她喝醉了这么疯狂的吗?
温妤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关上手机,生怕身边的蒋禹赫看到。
吴总监继续说:“我们需要干预吗,事情再发酵的话,我怕会出现求锤得锤的情况,那到时候可能不太好收场,直接影响我们的签约。”
温妤没想到自己随便发的一条醉话也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果然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渣男的所作所为了吗。
不过酒后吐真言,豪迈了一把也不后悔,起码这下全网都知道沈铭嘉脚臭了。
反正自己是小号,不怕他人肉,更不怕他起诉。
温妤静静等着蒋禹赫的回复。
那人将平板电脑拿在手里看了两眼,轻笑一声:“这个时间,这种语气,一看就是喝醉了发的。”
温妤不禁心虚了一秒,把头埋低。
这都能看出来,太厉害了吧,真是老娱乐狗了。
蒋禹赫摇摇头,把平板丢到一边不再看:“这个人我起初就不看好,就算这次拉回来了,下次还是会出事,太不自量力。”
“那签约……?”
蒋禹赫思考了很久,才道:“他是文俊龙引荐的,除非口碑跌到不可挽回,否则我们还是要酌量考虑文导的面子,毕竟这背后的关系千丝万缕。”
顿了顿:
“先让公关部试着干预一下,尽快把消息压下去,看能不能处理干净再说。”
“好。”吴总监说完离开。
温妤眼睛都听直了:“???”
我好不容易把他推到热搜,你给我撤下去?
意识到身边人的眼光不太对,蒋禹赫转过来,“你看什么。”
温妤没说话,在心里咬牙切齿了很久才挤了个笑:“没什么,就是不明白,如果这个人真是操粉渣男,为什么不把他的所作所为公布出来,让大家知道?”
蒋禹赫不屑轻哂,只回了八个字:“我是商人,不是法官。”
温妤无言:“……你好没同情心。”
“我的确没有。”男人声音有些冷漠,顿了顿,合上手里的文件,转身望着她:“到目前为止,人生里唯一的一次同情心。”
四目对视。
良久,他淡淡:“给了你。”
“……”
这句话对温妤仿佛致命一击。
刚刚还聚集在心头的那些不理解也顷刻烟消云散。
是啊,他给了自己那么多,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苛刻。
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
站在他的立场,利益至上,没什么错。
温妤内心又矛盾地划过对蒋禹赫的愧疚。
她抬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看到蒋禹赫不经意地舒缓了下肩。
“哥哥你是累了吗?”
她马上站起来走到蒋禹赫身后:“我帮你按一下吧。”
蒋禹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不,温妤手已经搭到了他肩上,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地捏了下来。
刚好捏到昨天被她咬的地方。
蒋禹赫皱了皱眉,肩头一阵疼,身体下意识避开。
温妤也察觉到了,“怎么了?你疼吗?我太用力了吗?”
温妤很紧张地靠过来想要帮蒋禹赫揉一揉,却被他推开。
“没事。”
他起身:“我去下卫生间。”
温妤:“……”
卫生间里,蒋禹赫趴在洗手池前良久,才将心里那阵悸动平静下来。
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半晌,轻轻拉开衬衫一角。
昨天被她抱住不肯走,他便妥协陪着她,哄她入睡,可要走的时候她却拽住自己的手臂不松手。
他的底线一再跌破,竟就让她躺在自己手臂上睡了一夜,早上起来半边手臂麻了很久才恢复。
镜子里,肩头被温妤咬过的齿痕还在,深红色,像火热烙印在心里的标志。
她一碰,便心火燎原,无法控制。
闭着眼正平静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
蒋禹赫并未多想,一边系好衬衫一边接起来:“喂。”
“您好,是蒋先生吗?我这里是京市花田区派出所,一个半月前您的车发生了一次交通意外,当时处理的后续好像是您接手了受伤的被撞人,请问现在她还和您一起吗?”
沉默几秒,蒋禹赫嗯了声:“在。”
“那太好了了。”警察说:“事故当晚我们工作人员在勘察现场时发现了遗留的失物。在这里先跟您说一声抱歉,当时负责管理这起事故的民警工作出错,将失物混乱分到了另外一宗案件的证物箱里,今天整理才发现了这个错误。因此想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把失物取回。”
蒋禹赫蹙了蹙眉,下意识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将温妤彻底隔离在外。
“是什么东西。”
在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后,所有投射在办公室内的阳光忽然间就好像被切割成了两半。
如同现在蒋禹赫和温妤的位置。
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慢慢被拉开,拉远。
拉回车祸的那个晚上,拉回他们过去毫无交叉的两个世界。
电话那头平静地告诉蒋禹赫——
“是被撞人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