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备云知言的主角光环,宣芝一直没有收起神符,借力符的符文缠绕在她指尖。她搜了云知言的身,没能找到无方镜,思索片刻,分出一缕神识屁颠颠地进了神符。
宣芝一踏进太上老君庙宇,便看到神龛上已经具象的神像,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老君的一个后脑勺。
老君身披黄黑相间的道袍,左手按着八卦炉,右手臂弯里搭着拂尘,背身坐在神龛上,一副连见都不想再见到她的样子。
宣芝取来供香,扑通一声跪下了,“太上老君在上,信女已深刻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莽撞和错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真心忏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请出八卦炉胡作非为。”
供香上的星火还没等到她插进香炉就灭了,宣芝也不气馁,她以前也不是没被拒绝过,一回生二回熟,她这都是第三回 了,只要真心实意坚持不懈,一定能打动神灵。
宣芝从小就是写作文的小能手,临场发挥,构思起检讨书来也不在话下。她硬生生地当着老君的背,怀着十二万分真诚愧疚的心,口述了一篇《关于我用八卦炉砸塔的不规范行事检讨书》,并郑重表示以后每天都会写一篇检讨书来烧给老君,直到神灵原谅自己。
可能是老人家被她念叨得耳根子疼,又担心她真的每天给自己烧检讨书,宣芝手中的供香终于没有再灭了。
宣芝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将供香插进香炉,弱弱道:“信女还想借一借老君的金刚圈一用。”
八卦炉的兽状铜足在神龛上挠出嘎吱嘎吱的响,火膛口呼呼地喷出一口白烟。
——可恶,你竟然不是来求取我的!
太上老君的胡子都被气得吹飞起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炉中香火摇曳了好一会儿,要断不断,宣芝紧张得肉身上的皮都绷紧了,最终那柱供香徐徐地继续烧了下去,一道白光从老君神像袖中飞出,落到她手里。
她就知道老君不会真的拒绝她。
宣芝拜过老君之后,神识从符中退出来,手里浮出银白的钢圈。她对金刚圈道:“圈圈,你再去搜一搜云知言的身,他身上还有一个叫无方镜的宝贝,看看能不能给他套出来。”
金刚圈从她手里飞出,悬浮到云知言身上。
云知言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宣芝要是使些手段逼他交出无方镜,也不是不行。
但她信不过云知言,若是让他察觉到师姐的身躯和七魄还在无方镜里的战神殿中,成了战神的仙侍,他说不定会拿师姐做文章,到时候反而是自己处于被动。
宣芝决定先拿了无方镜,然后直接宰了云知言,主人一死,无方镜上的认主烙印应该会消失。就算万一烙印仍在,还可以找申屠桃这个手作达人破解烙印。再不行,还有八卦炉可以重新炼一炼它。
金刚圈像个宝贝扫描仪似的,对着云知言从头扫到脚,从他身上套出来不少东西。云知言忽然呻吟了一声,眼睛剧烈颤动,眼看要醒。
宣芝指尖飞快地画出一道符箓,并指凝出一个水球,又以符力急冻,直到水球里透出刺骨的寒意,才屈指一弹,兜头浇到云知言头上。
锁灵符的符线化作冰锥,直接捅进他周身灵窍中,封锁住他体内真元。
云知言浑身一震,如同上岸的鱼一般垂死挣扎,痛得彻底转醒过来,他睁眼望见面前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人,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想要逃,只是稍一动作,周身被冰锥扼住的灵窍就传来刺骨的痛意。
鲜血从他的灵窍里往外涌,云知言痛出了一身的汗,倒抽一口气,浮在地面的尘埃钻入他的口鼻,云知言被呛得猛一阵咳嗽,喷出一大口鲜血,几乎喘不过气来,汗水很快冻结在他身上,在皮肤表面结成一层冰霜。
宣芝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咳得满口血沫。
金刚圈似有嫌弃地飘远了一点,圈子嗡嗡地震颤,发出一圈一圈的弧光,片刻后无方镜终于躲藏不住,从云知言身上被套出来。
云知言看到飞出的无方镜,立即伸手想要去抓,被宣芝一道风刃斩开,抢先一步抓住无方镜。无方镜只有巴掌大,通体亮银,呈微微凹状,一面阴刻符文,一面阳刻浮雕。
杀人夺宝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少见,云知言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余光扫了一眼周遭,自知在这样的处境下,光凭他自己已经逃脱不出宣芝的魔爪。
干脆躺平到废墟里,平复身体里的疼痛,抬起眼眸用一种晦涩不明的眼神,盯着宣芝苦涩道:“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他的声音实在沙哑,黏黏糊糊的语气和表情,像是他们之间有多少爱恨情仇纠葛不清似的。
宣芝细细辨听了下,才听出他说的什么,纤细的眉梢微微上扬,从储物袋里取出云倦的断剑,笑着道:“不好意思,我可没有其他反派那种非要在最后关头唠嗑的坏习惯。”
戮云剑剑柄上雕有云纹,从战神手中脱离后,便恢复了寻常灵剑大小,剑身寸断后,剑格末端尚残留有一掌长的剑刃。
宣芝将真元凝聚到断剑上,朝着云知言的心口,干脆利落地用力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