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落到水中的孤岛上。
宣芝立即回头去找申屠桃,检查他手心的伤。他两只肉乎乎的手掌上都被震出了伤口,虎口撕裂,食指中指扭曲,指骨也碎了。
满手都是血。
宣芝看着他这么惨兮兮的样子,心疼又生气,“你知不知道小孩子要乖乖躲到大人身后?”
“我不是小孩子。”申屠桃反驳道,他手上虽然很疼,一刻不停地疼,但他又有些迷恋这种疼,这种鲜明的感官。
所以,就算受了伤,他一点也不生气,还有些高兴。
宣芝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瞳,“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之前还自称了“孤”。
“想起什么?”申屠桃歪歪脑袋,脸上都是疑惑,“阿娘,我忘了什么吗?”
宣芝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申屠桃双眼澄澈,倒映着她的投影,“那你怎么说自己不是小孩?”
“反正不是。”申屠桃倔强道。
宣芝懒得跟他继续掰扯,想要给他处理伤口,申屠桃非不愿意她给他清洗掉手里的血,他觉得血的颜色很好看,还伸手给她脸上抹了一把。
气得宣芝想抄起金箍棒给他一棒。果然,就算是回炉重造,重新长出一株清新的小树苗,鬼帝陛下本质里还是个嗜血的变态。
最后用要将他塞回桃树里威胁,申屠桃才委屈巴巴地听话,伸出手来让宣芝上药。
岛上的烛蛇被靠近的陌生气息惊动,吃力地扬起头来,发出痛苦的嘶嘶声,被林肴抱住好一阵安抚,“别怕,这是我师姐、师妹,她们不会伤害你的。”
烛蛇脑袋重新落回地面,它受了伤,又生产这么久,已经快要没力了。
颜印和林肴进来这里时,烛蛇已经和邪魔缠斗多时,孤岛外围的水中还环绕着一具烛蛇尸骸,蛇为白鳞,水面又铺满白色碎花,所以方才宣芝几人都没能注意到。
他们进来之时,攻击他们的蛇头灵体,就是这条雄蛇残留的妖力。
“我们进来时,雄蛇就已经死了,蛇皮底下都被邪魔掏空了,只残留了些许妖力环绕在周围,保护着产子的雌蛇。”
林肴叹息一声,“这里简直快成了邪魔窝,我们本来应该速战速决取了石中火逃出去,但是雌蛇生产要依赖石中火,我们要是取走火,这条蛇和它肚子里的蛇蛋都会被邪魔吞了。”
“所以我们在这里布下剑阵抵御邪魔,想要等它生产完,再取一朵分火走。”
无音剑阵消散后,颜印吐了一口血,他仍端坐在先前的剑阵中心,双眼紧闭,表情有些痛苦。眉心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身前悬浮的无音长剑,剑光之中也隐约可见黑气。
几人都不敢上前触碰他,宣芝问道:“他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了?”
申屠桃嘟着嘴,举着被裹成粽子的两只手,郁闷地说道:“他体内有地魔的气息,是玄鸣山的那只地魔。”
在玄鸣山时,宣芝只击溃了蛊惑人心的魔焰,并没有解决掉背后的地魔。
林肴抹了一把脸,沮丧地说道:“是我连累了颜师兄,颜师兄是为了救我才遭了那地魔的道。”
颜印还在挣扎,现在他自己的神智占着上风,再继续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现在能逼出颜印体内邪魔的,只能依靠拥有神符的宣芝。
“师妹,你神符之中不是有佛陀么?可以请来为他念念经,逼出颜印体内邪魔。”施念念道。
宣芝为难道:“我觉得大圣应该不喜欢念经。”
最会念经的人,是他师父。
不过宣芝还是进神符尝试了下,预料之中的,被大圣一脚踹了出来,“念经你找别人去,俺老孙最不耐烦念劳什子经。”
她现在还从未请动过太上老君和女娲娘娘的真身,自然是不用想的。至于哪吒大佬,更不可能乖乖念经了。
宣芝神识入符,隐约还能听见哪吒庙里虚水龙魂的叫骂。她这个绑架龙魂的从犯没敢进去,很心虚地跑走了。
唯一还有希望的,就是二郎真君。宣芝去二郎真君的庙里试了试,真君虽然应了她,不过现身的是哮天犬。
哮天犬从神龛上跳下来,围着她转一圈,嘹亮地吠叫了一声。
宣芝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她退出神符,哮天犬在她身旁显形,嗅到颜印身上浓重的邪魔气息,撒开蹄子围着颜印吠叫。以免烛蛇受惊,宣芝还让申屠桃用嘴叼着金锥画了一个隔音阵,罩在烛蛇四周。
宣芝想了下,她当初受邪魔所惑时,是筋斗云一场冷冷的冰雨把她浇醒。于是又请出筋斗云来,掏出一把八卦炉炼出的定神丹,捏碎了洒到筋斗云身上。
白白的云团咕噜咕噜地摇晃,将丹粉吞进去,然后飞到颜印头上去下雨。
筋斗云下雨下得很开心,时不时还要自我发挥一下,吐出几块冰坨子,一砸一个包,夹杂着神力和丹药的雨水将颜印淋成了落汤鸡。
哮天犬洪亮的叫声在山洞里回响,可见神力音波一圈一圈往颜印耳朵里钻。
宣芝摩拳擦掌道:“要是这样都不能逼出邪魔来,我只能把颜师兄丢进八卦炉里面炼一炼了。”
颜印周身的魔气明显低弱了下去,但他的表情反而更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