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鬼帝陛下刮目相看了呢。
申屠桃附入那具纸人女身内,重新睁开眼睛,和之前一样,纸人的眼瞳再次化作了赤瞳,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变化。
他偏头看向宣芝,这一次视角不再是俯视,甚至比她还要矮上半个头,视野一下子低了很多。
鬼帝陛下很难以适应,他握了握自己过分纤细的手指,再看一眼旁边被毁得不成样子的男身,最终选择接受自己的新身体。
“陛下?”宣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眸透亮,她伸手摸了一下纸人盈盈一握的纤腰,帮他将花瓣似的裙摆理顺,口气都忍不住放柔和了,“陛下感觉怎么样?”
申屠桃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怎么样。”
宣芝沉默片刻,“陛下,你可以不用真声吗?你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一张嘴吐出如此狷狂的男声,会吓到别人的。”
申屠桃挑起娥眉,桀骜不驯道:“与孤何干?”
宣芝抿着嘴角,委委屈屈地命令道:“用女声。”
申屠桃:“……”他气呼呼地抬起手,扼住她的颈项,怒道:“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很好,入耳的女声,如冷泉之清冽,又如黄莺之婉转,真是好听,和脸非常搭配。
宣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笑到一半,身子忽然一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连站都站不住。
申屠桃伸手托住她,搭在颈项的指尖正好按在脉门上,感受到她体内枯竭的真元,很是无语道:“还不把你那猴子的云召回来?”
宣芝重声道:“是大圣!”
申屠桃冷哼一声。
筋斗云重新回到神符内,不过溪叶镇里那些枝蔓似的水流中,依然蕴含着佛光的电流,邪魔几乎被净化一空,想来不止这一夜,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溪叶镇都不用再担心邪魔。
宣芝跟申屠桃走出来,便看到一大群阮善大公簇拥在一起,他们长须白发,各都手持一根拐杖,其实形象很有点像是土地公公。
这些阮善大公们的身高大小却不太一样,有些甚至只有巴掌大,盖因溪叶镇中各片陆地的大小不一,土君也身形各异。
阮善大公道:“老夫要司掌这么多块分散的土地,只能将自己切分成了很多块。”
阮善大公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下各村落的情况,筋斗云的电光通过发达的水系几乎覆盖整个山谷平原,这一夜邪魔来势汹汹,却未造成一点损失,残留的邪魔从镇上逃走,现下各地的民众终于能安心地准备入眠。
玄晟教修士也与分散在各处的同伴通讯完,前来感谢宣芝。
宣芝真元枯竭,急需打坐恢复灵力,那两名修士将她带到了溪叶镇灵气最为充裕的地界,那地方在整个溪叶镇的中心,也是溪叶镇最大的一片陆地。
玄晟元君的神庙便建立在灵眼处。
当然这座庙宇和玄晟教中神殿差距很大,只有一重殿宇,殿前的四足大鼎内插满了供香,就连周遭地面都遍插香烛。
这两名玄晟教修士便是这座神庙内的庙祝,看到此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邪魔入侵的时候,庙中香火才重新鼎盛起来。”
阮善大公抱着小白蛇老友,摇头晃脑地念叨:“无病无灾神庙远,有苦有难脚程短,神若不佑我,凭甚得我一吊香火钱。”
“老夫刚封仙之时,坐在自己新建的庙宇内,听到一个路过的流浪汉念叨的。”阮善大公抬手捋一下长长的胡须,豁达道,“细细想来,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众人一时沉默,只有申屠桃冷笑了一声。
宣芝身娇体软地靠在申屠桃纤细的肩头,轻声道:“反正你也不睡觉,就陪我在神殿内打坐吧。”
申屠桃一脸问号。他总觉得宣芝对他的态度莫名亲近了一些。
其他人心知宣芝如今灵力匮乏,也不好再继续耽搁她,退去神殿,继续去四处巡查。
宣芝走进神殿内,向玄晟元君的神像躬身拜了三拜,盘腿坐在中间的蒲团上,她看一眼坐在门槛上的人。
申屠桃背对着她,雪白的裙摆铺开,他百无聊赖地斜依在门边,指尖蓄力,一下一下弹着外面地上插着的供香,不论燃着的,还是熄灭的,被他弹得乱七八糟。
宣芝决定给他找点事做,“陛下,你若是无聊,可以帮我打一个络子么?挂在行鬼令的月牙上。”
她并没有直接命令。
申屠桃回过头来,毫不留情地拒绝,“休想。”
宣芝也不在意,取一根熄灭的供香,在地上画出中国结的形状,“像这样红色的,叫做中国结,是我家乡的东西,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申屠桃垂眸看了一眼,转回头去,珠玉撞出轻微脆响,发髻精致的后脑勺写满了不想搭理她。
宣芝无声笑了下,守心入定,恢复体内真元灵力。
筋斗云那一通雷电入水,河流里蒸腾了许多雾气,升入空中,汇聚成云,将星月都遮挡干净。神殿廊下的灯火摇曳,四处一片寂静。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听到宣芝平缓悠长的呼吸。
他实在无聊,伸手从虚空抽来一线赤红的莲丝,慢慢捻成细股。他手腕上渐渐缠上一圈圈赤红细绳,衬着纸人惨白的肌肤,极为扎眼。
溪叶镇外围的山中传来精魅的嘶吼,显然那位山君的神力同样压不住山中妖邪。申屠桃动作顿了顿,浑不在意地继续捋着他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