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卧室的门一直开着,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谢杏雨舅舅让梁栋坐在沙发上,走到卧室,小声跟女人交代了两句,把电视关了,然后走出来,关上门,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梁栋对面。
刚坐下,又站起来,对梁栋说:“喝不喝水?”
梁栋摇摇头,道:“老哥儿,你就不要客气了,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谢杏雨舅舅叫井立龙,是酿造车间的一名普通工人,干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却发现连个退休工资都领不到。
妻子也曾是厂里的员工,改制的时候,根据厂里一家只能留一个的规定,就下了岗。
后来,查出得了慢性病,因为不能报销,住不起医院,就常年在家里卧床养病。
井立龙没有子女,就把谢杏雨当亲闺女养,哪怕家里条件再差,也坚持让她上学。
小姑娘一直都很争气,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很好。
后来考上了岭西大学,毕业后,又一举考上了公务员,进了市发改委。
谢杏雨参加工作后,井立龙家里宽裕了许多,但他们老两口不愿成为孩子的负担,谢杏雨哪怕给他们一些钱,他他们也都攒着,等着将来她结婚用。
俩人拉了一会儿家常,梁栋开始切入正题。
“老哥儿,能说说小谢爸爸的事吗?”
梁栋一提起谢杏雨的爸爸,井立龙立刻警惕起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工作组的副组长,也是陆市长的秘书。”
“你是市长秘书?很大的官吗?”
梁栋笑了笑,说:“也不算是什么很大的官儿,不过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比小雨她们科长如何?”
在井立龙的认知里,谢杏雨的科长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只是他这么一问,梁栋还真不好回答,转念一想,就笑着说:“我是工作组的副组长,马志达也得听我的。”
对于啤酒厂的工人来说,马志达那就是土皇帝,能管着他的人,肯定就是大官了。
“你们真想查我姐夫的事?”
“不想查,我来你这里做什么?”
井立龙还没有打消疑虑,试探道:“马厂长的姐夫是市里的大官,听说全市的警察都归他管呢。”
“我是市长秘书,代表的是市长,马志达的姐夫也要听市长的。”
梁栋知道井立龙没什么文化,就尽量用他能听得懂地大白话来解释。
“这么说,你是不怕马厂长他们那帮人了?”井立龙问道。
“他们那帮人很厉害吗?”
“那是当然,马厂长说,现在的啤酒厂已经改成什么啤酒公司了,这整个公司都是他私人的,包括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他的,他要什么时候让我们滚蛋,我们就得什么时候滚蛋。他那个堂弟马志东,是厂里保卫科科长,那家伙坐过牢,手黑着呢,谁要是不服,他就带一帮人把那人打到服为止。”
“他们做过的恶,终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啤酒厂的问题,还大家一个公道!”梁栋掷地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