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的是什么?”苏怀山问。
梁栋知道,苏怀山这是在对他承诺来看孩子的回报,就直言不讳道:“当秘书是为领导服务,干的都是一些事务性的工作,手里虽然有一定的权力,也能办许多事,但完全没有决策性的权力。而我,主要是想干些实际工作,干些决策性的工作。”
苏怀山呵呵一笑,道:“你干脆说想主政一方不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梁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嘛。”
“哈哈,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苏怀山指着梁栋,大笑道。
“说心里话,以前,我从来都没敢想过,这辈子还能混个副处级。对于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来说,能混到我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了。但是,走仕途就像登山,每到一个高度,所看风景就各有不同。以前我仰望现在这个位置,可当我一旦站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就感觉副处级只能束缚我的手脚,让我的想法得不到实现,要想实现理想报复,大展拳脚,就必须主政一方!”既然苏怀山都说是一家人了,梁栋也就彻底放开了。
苏怀山饶有兴致地看着梁栋,问:“如果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县委书记当,说说你会怎样当好这个县委书记?”
这个问题有些太宽泛,想要答得出彩,很难。
梁栋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疾不徐道:“如果你要问我怎么当好一个县委书记,这不好回答,因为全国2851个县级行政区,没有完全想同的两个地方,把任何一个县区的模式生搬硬套到另外一个县区,恐怕都不会百分百合适。”
“那就就你最熟悉的槐安县来说一下。”苏怀山道。
“槐安县地处丘陵地带,十五个乡镇、办事处,主要以丘陵地貌为主。其中西八乡山多地少,别说发展工业,就连农业都很难成规模。东边各乡镇地势稍稍平坦一些,农业也相对发达些许,但也不容乐观。整个县,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一些小打小闹的小微企业,也没有一家成气候的。所以,槐安县在整个淮州市,乃至全省,年年垫底,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梁栋稍微停顿了一下,看见苏怀山听得很认真,就继续道:“我个人认为,槐安之所以一直垫底,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一个地方发展不起来,主要因素往往都是因为人!确切的说,是因为地方领导的问题!咱们国家,党委务虚,政府务实,党委领导政府,政府主抓全面。而实际中,往往会形成党委一把手跟政府一把手分庭抗礼的局面。在淮州,那就更复杂了,常委里就那么几个人,却分了三派,有听书记的,有听县长的,还有一派属于地头蛇,竟然最为稳固,不管书记县长怎么换,这一派都岿然不动。这样的局面,让领导们一直都陷于派系之争,哪里还有心思去抓经济?就拿我曾经在何冲乡搞的‘淮州鸡’养殖来说,刚刚起步,刚看到一点起色,就有人一脚把我踢开,跑去摘桃子。你摘桃子就摘桃子吧,可他们一到乡里,就全盘否定我搞的一切,妄图抹去我乡里所有的影响。这样的人,他心里除了自己的官帽子,哪里会为老百姓着想?”
苏怀山打断道:“我不是听你诉苦的,我想听的是你怎样来当这个党委书记。”
“要想改变局面,首先就要从人入手,从党建入手,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尸位素餐的,都统统清除出干部队伍,然后再整顿干部思想,提高干部队伍的凝聚力。”
“你这是要搞大清洗?”苏怀山提问道。
“乱政用重典,干部队伍没有凝聚力,就没有战斗力、执行力,没有执行力,政策再好得不到有效执行,又有何用?那些蛀虫,那些庸官本身就有损咱们党和政府的形象,把他们清除出去,完全符合党的利益,符合人民的利益。”
“人情网,网罗了所有官员,你我身居其中,有怎么可能不受影响?你要动任何一个官员,那牵扯的就不止是一个人,官场里的人情关系错综复杂,说不定你动的那个人就会找到你的亲人,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领导,我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