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下午,三点过后,喻夏扔了笔,换上大衣出门。
下楼时收到戚寻樟发来的消息,说给他订了晚餐,六点会送过去,让他按时吃,他们八点左右就会回来。
喻夏走进电梯,顺手给他回:“我知道了。”
“写作业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别太拼了。”
喻夏笑了一下,对戚寻樟这种老父亲式的关心,还挺受用。
出门之后,他搭公交车,回了一趟家。
城中村里住的大多数是进城务工的租户,过年期间几乎都回去老家了,一路走过去冷冷清清,连人影都没见到几个,喻夏推开锁了许久的家门,刚走进去就被满屋子的灰尘呛得咳了几下。
这地方干脆等高考过后就卖了算了,虽然也卖不到多少钱。
喻夏胡思乱想着走进自己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了他爸的那本日记本。
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从封底下抽出了那张夹在里头的照片。
这是他爸高三时拍的毕业集体照,喻夏第一次翻看这本日记时就发现了。
照片里他爸和戚寻樟站在一块,嘴角都带着浅浅的笑,十七八岁的戚寻樟和现在的模样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看着年少稚嫩些,喻夏扫了一眼,目光下移,落到了前排的那些女生脸上。
虽然不知道他爸日记里说的班花究竟叫什么名字,但要在这一排人里将她找出来实在太容易了,站在左侧最边上的女生高挑秀丽、肤白柔美,与旁边那些被学业折腾得苦哈哈的高三学生几乎格格不入,一眼就能让人捕捉到她。
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喻夏只是有些猜测,当时他盯着女生的脸,试图找出她和戚游五官相似的蛛丝马迹,也深深记住了这张长相。昨天那个纠缠喻夏的女人,他一看到就认了出来,虽然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女人发福了些,眼角也有了细纹和斑点,但那双眼睛,却极其好认,与照片里的这个人一模一样。
难怪他这两天出门总觉得有被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前天跟踪戚寻樟,昨天又跟踪戚游,甚至迫不及待地纠缠上戚游,安的什么心思实在再明显不过。
这事原本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只要想到有这么个女人存在,甚至以后还会出现在戚寻樟身边,因为戚游而与他牵扯不断,喻夏便如鲠在喉,越想越不痛快。
回去时已经快五点,喻夏从公交车上下来,心不在焉地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离了老远,就看到在保安亭前与人说话的女人。
她竟然还找上门来了,喻夏面色一沉,走上前去,那女人正试图说服保安放她进去,保安见着喻夏立刻问他:“她说是戚先生的朋友,你认识她吗?”
喻夏面无表情地扫了女人一眼:“不认识。”
女人紧咬着牙关,面色难堪,眼见着喻夏要走,脱口而出喊住他:“我真的认识戚寻樟,你知道我跟他还有他儿子是什么关系吗?”
喻夏收住脚步,转回身冷淡瞅着她:“关我什么事?我既不是戚寻樟也不是他儿子,你还想我带你去进去不成?”
女人大概没想到碰到个小孩是伶牙俐齿的,脸色愈加难看:“你和戚寻樟是那种关系吧?你还住他家里?你别带坏了戚游!”
想必那天她是看到自己和戚寻樟的亲密互动了,喻夏像听笑话一般:“是又怎样啊这位大婶,我和戚寻樟什么关系跟你有关吗?你哪里来的资格管戚游的事情?”
被戳到痛处的女人咬牙切齿瞪着他,喻夏没再理她,转身进了小区。
进家门后没多久,戚寻樟给他点的外送餐就到了,喻夏三两下填饱肚子,又去阳台上看了一眼外面,那个女人还在小区门外徘徊,保安拦着没让她进来,但也赶不走她。
喻夏有些烦躁,要只是戚寻樟一个人他倒是不担心,偏偏戚游也在这里,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妈心生动摇,到时候就算是戚寻樟恐怕也拦不住他们私下联系,这个女人要只是想认儿子还好些,但见她这架势,打的主意恐怕不止一个儿子。
犹豫许久,喻夏拿出手机,给戚寻樟发了条消息,照直说了:“你儿子亲妈找上门了,现在就在家门口,守株待兔呢。”
两分钟后,戚寻樟的电话打进来,喻夏按下接听。
“你在说什么?”
“叔叔看不懂中国字啊?我不都说了嘛,戚游他亲妈来了,现在就在小区门口,保安拦着没让进来。”
那头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就是知道了呗,”喻夏没好气,“昨天我和戚游去看电影,她还跑来纠缠戚游,还好戚游那傻小子没多想,还有前天,我不说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嘛,我怀疑她一直在跟踪你和戚游。”
那头顿了顿,忽然问:“所以你昨晚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
喻夏噎了一瞬,好吧,那确实是,要不是今天又看到这个女人,还找上门了,他压根没打算跟戚寻樟说:“是啊,看到你儿子亲妈,还不能允许我不高兴一下啊?”
电话那头有低低的笑声:“喻夏。”
“干嘛?”
“我跟她没什么的。”
“啧,儿子都有了,叫没什么?”
戚寻樟好笑道:“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你那时都没出生呢,吃的哪门子的醋?你想知道找我问就是了,不必这样酸溜溜的,等回去我再跟你说吧,你在家乖乖待着,别出门,也别管谁在外头,当没看到。”
喻夏被哄得舒坦了,乖乖应下声:“那你们早点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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