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碗里溅出来的滚烫汤水浇到脚上,喻夏瞬间疼得冷汗直冒,下意识地往后躲,吴明丽疯了一般厮打他,一下一下猛抽他的手臂和前胸后背。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要是敢学你爸,你不如现在就去死!”
吴明丽歇斯底里,状若疯狂,她以前不高兴的时候也没少打过喻夏,但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完全一副将喻夏当仇人的架势往死里抽。喻夏狼狈躲闪了几下,在吴明丽手中的鸡毛掸子再次挥过来时抬手用力拍开,顺势推了她一把。
吴明丽没站稳,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愈加怒不可遏:“你好,好!你还敢跟我动手了,我是你妈!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畜生不可!”
她扑上来又想甩喻夏巴掌,被喻夏避开,狼狈扑倒在灶台上。喻夏冷漠移开目光,一句话未说,转身离开。
吴明丽跌坐地上,放声嚎啕,喻夏充耳不闻,推着车子重新出了家门。
戚游跟着戚寻樟回了家,从戚寻樟说要将他送去国外起,就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整个人都木了。戚寻樟没吃晚饭,接了个电话,又要回公司去,留了刘风下来盯着戚游。
眼见着戚寻樟要走,戚游心一横不管不顾地跟上去,大声喊:“爸我不去国外,不去姑姑那!”
戚寻樟回头,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去不去由不得你。”
“凭什么啊,我就是不想去!”戚游急了,长这么大第一次顶撞戚寻樟,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些,“我都高三了,为什么要让我这个时候去国外!我想在国内考大学!我不去!”
“你留下来做什么?你违反校规学校已经不让你回去了,你不去国外还能做什么?”戚寻樟反问他。
“那你给学校钱啊,给了钱他们怎么会不让我去上学!”
戚寻樟不为所动:“为什么不肯去国外?是因为那个叫喻夏的男生?”
戚游的涨红了脸,声音里还多了一丝委屈:“是因为他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他不行吗?我们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男生跟男生怎么就不行了?”
“你们还在念书,这事就是不行,”戚寻樟沉声提醒他,“学校肯定要对你们做出处理,我花钱让你回去可以,你回去了那个男生很大可能就回不去了,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打电话跟你老师说,你自己考虑清楚。”
戚游愣住,是了,他们两个的事情被那么多人当场撞见,肯定会在学校传开,学校现在只是让他们休学,要是他回去了,学校为了消除影响,说不定就会逼喻夏退学,喻夏家里可拿不出那么多钱疏通关系。
喻夏把高考看得那么重,这个时候逼他退学,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见戚游一脸懊恼,犹豫不决,戚寻樟不再多说,示意刘风盯着他,出了家门。
从家里出来,天色已经全黑,喻夏艰难地踏着自行车,摸黑往医院的方向去。
被烫到的左脚脚背上起了一个大水泡,一直火辣辣地疼,相比之下身上被抽到的那几下,都算不得什么了。
小时候吴明丽心情一不好就打他,他年纪小时反抗不了,上高中以后长了个子,吴明丽心生忌惮已经很少再对他动手了,今天这一出纯粹是被刺激狠了。虽然喻夏一直都觉得,他妈把自己的悲剧迁怒到他身上,十分之莫名其妙。
抛妻弃子的是他爸,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再忍一忍,喻夏想着,只要上了大学,他就能离开这个家。
一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脚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很多,喻夏加快速度,转过一个街口正要过马路,黑暗中忽然出现的车灯瞬间刺亮了他的眼睛。
车喇叭声骤然响起,喻夏下意识地按下刹车,脚尖撑到地上停住车,冲过来的汽车头堪堪贴着他的小腿停下。
车停的一瞬间,喻夏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车上司机急冲冲下来,过来问他有没有撞到,喻夏咬着牙根摇了摇头,撞是没撞到,但这么一下,脚上的水泡肯定蹭破了,疼得他汗如雨下,几乎支撑不住。
司机注意到他神色不对,赶紧扶住他,戚寻樟下了车,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个少年,是下午他才见过的,他儿子的小男朋友。
喻夏抬头,对上戚寻樟冷肃的双眼,呼吸微微一滞。
二十分钟后,喻夏在医院急症室里包扎伤口,戚寻樟紧拧着眉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喻夏抬眸看他一眼,又敛下目光,轻声道:“谢谢叔叔。”
戚寻樟打量着他,面前的少年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格外灵动,就是这会儿看着狼狈了些,也难怪他儿子喜欢。
“脚上怎么伤的?”戚寻樟问他。
“不小心烫到了。”
“这么晚了你还一个人出来?”戚寻樟神色犹疑,下午喻夏妈妈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实在不敢苟同,没想到喻夏脚上受了伤,他家里还会让他一个人跑出来。
喻夏不在意道:“我本来就打算来医院,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叔叔。”
他说着冲戚寻樟笑了一下,戚寻樟神色一顿,目光略沉了沉:“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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