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稀奇,这小子跟凌祈寓都是凌祈宴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凌祈宴与凌祈寓那狗东西天生不对盘,这个小六却对他亲近得很,哪怕凌祈宴并不十分喜欢他这六弟,这小子每回见了他却都笑嘻嘻地愿意跟他玩。
倒是惜华那丫头,今日一脸的不高兴,见到温瀛多瞧了他几眼,神色又黯然下来。
凌祈宴见状顺嘴问她:“你来做什么?怎么把这个小兔崽子也带来了?皇后知道吗?”
凌祈宁插嘴:“母后不知道,她以为我去姑母府上玩,还有,我不是小兔崽子,大哥不要骂人。”
凌祈宴懒得理他,打发他去一边玩儿。
再问起惜华:“说吧,今日来做什么的?”
小郡主闷闷不乐道:“我的婚事定下来了,是敬国公府的长孙,我不喜欢他。”
“挺好啊,公府嫡长孙,不算委屈了你。”
“我说了我不喜欢他。”小郡主气道。
凌祈宴漫不经心地又问:“那你喜欢谁?”
惜华郡主的目光下意识地往温瀛身上瞟,那穷书生却压根不看她,只盯着凌祈宴,给他揉腿,还没忘了给他剥橘子,叫人瞧着牙都要酸倒了。
凌祈宴注意到她飘忽的眼神,嗤了一声:“看什么看,不许看,姑娘家家的,矜持着点。”
惜华郡主没好气,凌祈宴这个纨绔有什么好,也就长得比她好看些。
“……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么?”
凌祈宴好笑道:“可怜你什么?这么好的婚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有什么好可怜的,即便你当真不乐意,你来跟本王说有什么用,本王也不能帮你推了婚事。”
“你就是故意幸灾乐祸!”
“噢。”凌祈宴心说,他就是啊,这臭丫头分明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你上回说的那个,”小郡主的声音有些含糊,再看了温瀛一眼,“你说把他给我……”
凌祈宴挑眉:“你还想打这穷秀才的主意呢?”
小郡主瞬间涨红了脸:“你答应了的。”
温瀛一脸漠然,专注自己的活,仿佛正被议论的那个人不是他。
凌祈宴拒绝:“本王现在不答应了。”
“……你怎么这么小气,你上回明明说可以的!”
“你问问他自己愿不愿意。”凌祈宴伸手指温瀛。
温瀛这才抬眼望向惜华郡主,黑沉双眼中盈着冷意,淡声道:“郡主厚爱,学生承受不起,学生不愿意。”
小郡主瞬间气红了眼。
凌祈宴半点不怜香惜玉,奚落她:“你省省吧,你都要嫁公府了,还想背着人养面首,真当人敬国公府不要脸面的,还有,这小子马上就是举人了,明年春日说不得就要成进士,你养得起吗?”
“那你还留着他在府上呢!”
“他自个愿意留本王这里,”凌祈宴得意道,只着了袜子的脚伸到温瀛腰间揉了揉,“穷秀才,你说吧,你愿意留本王这么?”
温瀛平静看着他:“学生愿意追随殿下左右。”
小郡主气结。
凌祈宁跑回来,拖凌祈宴的手:“大哥陪我玩投壶。”
“不想玩,”凌祈宴一身懒骨头,压根不想动,抽回手,冲温瀛努了努嘴,“叫这穷秀才陪你玩,他玩这个厉害。”
凌祈宁闻言好奇看向温瀛。
温瀛沉默不言地起身,走去一旁,拿过箭,做示范给凌祈宁看。
箭矢稳当当地入壶,凌祈宁瞪圆了眼睛,高声叫好。
不再管那边两个,凌祈宴瞧见惜华这丫头已快泫然欲泣,受不了地提醒她:“行了你,还哭上了,你哪里是真有胆子养面首的,不就是不想嫁人,早晚是要嫁的,敬国公府那小子听说还不错,想那么多干嘛。”
“你又不是我,你当然无所谓,反正你日后娶王妃不满意了,还可以纳十个八个的妾。”
凌祈宴不想再跟她说,这事压根说不通。
小郡主哭闹一阵,又泄了气,哼道:“我好似听到外祖母和母亲说,想把敬国公的长孙女指给你,以后我还成你嫂子了。”
凌祈宴眉头一皱,还有这事?
“我与那小娘子一起玩过,她闺名叫玉兰,年十五岁,长得挺好看的,性情也挺好,便宜你了。”小郡主酸溜溜道。
凌祈宴虽有克妻的名声在外,但毕竟是皇嫡长子,且最得太后宠爱,要娶妻自然得娶高门贵女,敬国公府世代功勋,在朝中根基深厚,太后将这家的小娘子指给凌祈宴,或许也是为着日后太子登基后,给他留一张保命符。
凌祈宴暗暗想着,太后没跟他说过这事啊?……算了,反正娶谁都一样,太后满意就行。
那边凌祈宁一声欢呼,温瀛投中了双耳。
惜华郡主望向他们,看了一阵,忽地与凌祈宴道:“说起来,大表哥你府上这个门客,与小宁儿长得还挺像,要是不说,他俩站一块看着倒更像是亲兄弟,你不觉得吗?”
凌祈宴抬眼看去,温瀛弯腰站在凌祈宁身后,握着他一只手帮他调整姿势,正指点他投壶技巧,两张凑近的脸看着确实有那么几分像,尤其是眉眼那块。
当然,温瀛长得好看多了,凌祈宁那小崽子,毛都还没长齐呢。
凌祈宴撇嘴:“你眼瘸了吧。”
“……你才眼瘸了。”
凌祈宴盯着那俩看了一阵,凌祈宁像是十分高兴,对着温瀛已是满眼崇拜,叫他看了啧啧称奇,这小崽子还真好骗,难怪跟谁都处得来。
倒是温瀛那个棺材脸,竟然对小孩子还挺有耐心的?
入夜,凌祈宴又一次把人勾上床,意乱情迷时,温瀛忽然掐住他下巴问他:“殿下与那位小郡主说,要将学生送给她?”
他的眼神里透着股狠意,迷迷糊糊中的凌祈宴未有察觉,顺口道:“若是她没被指婚,待你高中,郡主下嫁,本也是美谈一桩,你又何必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可好,她定亲了,你再没机会做郡马了。”
“所以殿下之前当真打算将学生送给他?”温瀛的声音就在凌祈宴耳边,黯哑中浸透着冷意。
“本来是想的,现在不想了,”被磨得不行了,凌祈宴的嘴唇胡乱往他脸上蹭,含糊道:“本王可稀罕你,送给她了本王怎么办。”
温瀛眼中晦黯更深,用力咬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