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前一日,凌祈宴又出了门,被人请去饮宴。
那位西南小国的国君,这些日子溜须拍马奉承着凌祈宴,入了他的青眼,原本十分不起眼的一个小国使团,因着毓王殿下的青睐,在会同馆里一时风头无两。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带来的那一群貌若天仙、能歌善舞的美姬,过于出挑、出众,大抵没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反正凌祈宴喜欢得很。
饮宴之上,那位胡子邋遢的国君喝高了,满脸涨得通红,大着舌头与凌祈宴奉承:“殿下,您看这些姑娘,献给陛下他老人家会喜欢吗?您自个有没有看中的?您若是看上了哪个,我就不将她往陛下面前送了,直接送您府上去。”
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只是西南一个小地方的国君,依附着大成朝,日子才能过得安生太平,这回亲自来这上京城,还带上这么多精挑细选出来的美姬,为的就是将人献给大成皇帝和上京城的这些权贵,好为自己国家讨些好处。
凌祈宴一手支着脑袋,将酒倒进嘴里,视线自那些姑娘们的脸上一一滑过,这些日子他日日来看她们排舞,对这人的目的自然一清二楚。
他抬起手,与领舞的长得最是美艳绝伦的那个勾了勾手指,姑娘赤着脚走上前来,在他身前跪下,为他斟酒,望向他的目光分外热切。
凌祈宴轻勾唇角,笑问她:“你想做陛下的妃子吗?”
姑娘直勾勾地看着他:“奴愿伺候殿下。”
“当真?”
“奴喜欢殿下。”
凌祈宴哈哈笑:“伺候本王有何意思,要伺候就该去伺候陛下,说不得陛下喜欢你了,还能给你封妃。”
姑娘咬住唇,眼神里有了动摇,看向凌祈宴时又有不舍。
凌祈宴的手指勾起她披散下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绕了绕:“听话,跟着本王没前途的,人该往高处走。”
“奴笨拙,怕陛下不喜欢。”
“你长得美,舞跳得好,大成话也说得好,陛下不会不喜欢你,明日到陛下跟前献舞时,你也这么看着他,大胆一些,不要害羞,记着多笑一笑,陛下喜欢海棠花香,今日夜里你用那花泡个澡,将明日穿的衣裳也熏一遍,他一准喜欢。”
姑娘怔怔听着,凌祈宴的眼神太温柔多情,与她说话时仿佛与情人呢喃絮语,他长得这般俊美,如谪仙一般,她是真的想跟了他。
凌祈宴又抚了抚她的脸:“去吧。”
喝得醉醺醺的国君凑过来:“殿下,您若是真喜欢她,那就将她留下,陛下那里,送别人去也一样。”
凌祈宴笑着摇头,晃了晃手中酒杯:“你当陛下是什么人?陛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不是最美的那个,凭什么入陛下的眼?”
对方闻言有些担忧:“那陛下真能看上她?”
“能,你叫她按着本王说的做就能,本王总不会骗你。”
凌祈宴轻笑说罢,继续往嘴里倒酒。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曾听太后与她宫里的老嬷嬷念叨,说他父皇年少时,喜欢上镇北侯府嫡出的小娘子,非她不娶,那小娘子据说是当时的上京城第一美人,真正的天姿国色、艳绝一时,那小娘子最喜欢海棠花,他父皇爱屋及乌,为了那小娘子,在自己寝宫种了一院子的海棠树。
那会儿他父皇选妃,最后在沈氏和那位小娘子中二选一,定下那小娘子的其实不是太后,是他父皇本人,可惜那小娘子命不好,在成婚前两个月,镇北侯府因战事获罪,满门男丁斩尽,女眷尽数被充为官奴,他父皇那会儿在漠北领兵,得知消息赶回来时,镇北侯府已倒,那小娘子也不知所踪。
再之后,他父皇才娶了沈氏,沈氏像是知道这段往事,自他父皇登基她入主中宫,宫里再不许种海棠树,连海棠花式样的物件,都不许出现在她眼前。
凌祈宴却偏要给她添堵。
太后说那位镇北侯府的小娘子直白、热情、爱笑,不像其他那些深宅大院出身的大家闺秀,个个规矩重,身上背着刻板教条,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父皇既然喜欢这样的,他就送个差不多的替代品给他,只要能让皇后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酉时末,夜幕低垂。
温瀛出现在会同馆外,被人拦住,他面不改色道:“我是毓王府上人,来接毓王殿下回府,宫里派了人来王府传话,毓王殿下须得回去了。”
被他三言两语唬住,对方不敢怠慢,领了他进门,去那西南小国使团下榻之处。
尚未进院门,就听到里头丝竹笙箫,尽是靡靡之音。
温瀛踱步进去,一眼看到已喝得烂醉的凌祈宴,躺在个美姬怀中,正衣衫凌乱、形骸放浪地与人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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