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连着几日,凌祈宴每日早出晚归,轮番去赴那些外邦使臣的邀约,如今会同馆里住的那些人都知道了这位毓王殿下是个什么脾气的,俱都花样百出地变着法子讨好他。
尤其那位西南来的国君,投了凌祈宴的脾气,镇日里与之一起去外厮混,好几回凌祈宴夜里喝得醉醺醺回来,温瀛都能闻到他身上那些浓郁的脂粉香。
又过了两日,傍晚之时,温瀛正在念书,正院那边来了人传他过去。
温瀛去了,见到的却不是凌祈宴,而是皇太子凌祈寓,正背着手在看墙上挂的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凌祈寓转过身,冷眼瞅向面前的温瀛,温瀛与之作揖见礼,规规矩矩,挑不出一丝错:“见过太子殿下。”
凌祈寓靠着八仙椅坐下,没让温瀛起身,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目光里俱是高高在上的不屑:“你就是那位冀州来的小三元案首?”
“学生温瀛。”
“进这毓王府多久了?”
“五月时过来的。”
凌祈寓问什么,温瀛答什么,并不多言。
“那也有三个多月了,”凌祈寓的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是冷的,“孤那位大哥对你好么?”
“学生是毓王殿下的门客,殿下对学生自然是好的。”
“你认得清自己身份就好,”凌祈寓沉下声音,“有些人不该你肖想的,最好趁早收了心思,否则丢了性命是小,只怕死无葬生之地,还连累家人。”
听出凌祈寓话中的警告之意,温瀛镇定抬眼,对上面前这位倨傲的皇太子殿下暗含着杀意的目光,他的心念电转,陡然间似明白了什么,面上未有表露出来,对凌祈寓的态度反而恭敬了许多:“学生不敢,……学生只是想找个靠山罢了,学生出身贫寒,若无人提携,日后只怕入了仕,也得苦熬时日,毓王殿下给学生机会,学生自是感激不尽。”
他说着,略一迟疑,压低些声音又道:“若是太子殿下愿意赏识提携学生,学生也愿意为太子殿下做马前卒。”
凌祈寓闻言又笑了:“是么?你是这么想的?”
还以为是个多清高的,原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罢了,这样的人,他更是不放在眼中。
嘴上却笑笑道:“孤怎好与孤的大哥抢人。”
温瀛一副低眉顺眼之态:“人往高处走,太子殿下若是愿意用学生,学生自愿追随太子殿下。”
凌祈寓的声音更淡了些:“这些事日后再说吧,那还得看你能考出个什么成绩来,一个秀才而已,对孤来说毫无价值。”
“学生知道,学生必不会辜负殿下的期待。”
凌祈寓轻蔑一笑,还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凌祈宴凉飕飕的声音:“这里似乎是本王的毓王府吧?什么时候轮到太子殿下在这里耀武扬威,教训本王的人了?”
凌祈宴踏进门来,看向凌祈寓的目光十分不善:“谁准你不请自来的?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凌祈寓淡定起身:“大哥不必动怒,孤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刚巧打你府上过,才想着进门来讨杯茶喝,没曾想你不在府里,便与你这门客多说了几句,既然大哥不欢迎孤,孤走便是了。”
凌祈宴连做做留人的样子都懒得,直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滚。
凌祈寓看他一眼,见凌祈宴果真没有半分要留自己的意思,忍了忍,到底走了。
待送了瘟神,凌祈宴冷眼横向温瀛:“他与你说什么了?”
温瀛没多解释:“教训了学生几句而已。”
“以后别理他,”凌祈宴没好气,“他若是再来这里,本王叫人拦着不让他进来,他若是召你去见他,你也别理,本王帮你顶着。”
若是之前不知道凌祈寓那小子还玩小郎君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凌祈宴便不能不防,谁知道那畜生是不是也盯上了温瀛,他都还没将人弄到手,凭什么便宜了那个畜生?
温瀛没再多说这事,闻到凌祈宴身上的酒香掺杂着胭脂水粉的味道,问他:“殿下又去看人排舞了吗?”
“本王乐意。”他就算成天在脂粉堆中打滚,都没人管得着他。
凌祈宴让温瀛伺候自己更衣,目光一晃,落到温瀛的脸上,看他片刻,信口胡诌:“你长得比那些美姬还好看些,你若是个女郎多好,本王一定给你封妃。”
温瀛没有接话,默不作声地帮他换上一身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