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
谢徽禛的车驾停在萧王府大门外,萧砚宁已带人等候多时。
谢徽禛自车上下来,萧砚宁上前想要行礼被他打断,萧砚宁解释道:“殿下是第一回 来府上,你说要低调,父亲便没带人出来迎接,还请殿下勿怪。”
“这是你自己家,这些就别说了,而且,谁说这是我第一回 来,前次还跟你来这里吃中秋宴来着。”谢徽禛提醒他。
萧砚宁:“前回来的是公主,再之前跟我来给父亲母亲敬茶的也是公主。”
谢徽禛笑了笑:“行吧,你说是便是,不过我也确实不是第一回 来。”
萧砚宁闻言略意外:“殿下何时来过?”
谢徽禛:“你自己猜。”
言罢他提步登上府门前的石阶。
萧砚宁想着谢徽禛的话,只觉疑惑,便道这人又在胡言乱语,没往心里去,跟上去与他一道跨过门槛。
正院之中,萧衍绩领家中老少在此迎驾,谢徽禛进门免了他们的礼:“王爷不必多礼,孤是私下前来,不需这些虚礼,再者,我们本就已是一家人。”
萧衍绩刚站直起身,听到这句好悬没又跌下去。
萧砚宁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身旁谢徽禛衣袖,谢徽禛却作不知,笑着冲萧衍绩道:“天气热,别一直杵在这日头下说话了,王爷,我们先进去里边吧。”
萧衍绩很快镇定下来,恭敬请谢徽禛进门。
进正屋萧衍绩请了谢徽禛上座,命人上来茶点。
除了尚卧病在床的王妃,萧家人皆聚在此,各自端着笑脸陪谢徽禛说话,心下却不由惴惴。
萧砚宁的幼妹靠在他身侧,一直盯着谢徽禛的脸在瞧,趁着长辈们说话时小姑娘没忍住,终于开口问道:“大哥哥,你是公主嫂嫂吗?”
正陪谢徽禛喝茶的萧衍绩直接呛到了,余的人神情各异,既惊疑又难掩好奇,却不敢如无知孩童一般大咧咧去看谢徽禛。
萧砚宁按了按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仰起头,犹豫问他:“我说错话了吗?”
“你过来。”谢徽禛放下茶盏,笑吟吟地冲小姑娘示意。
小姑娘只迟疑了一下便大大方方走上前,走近了更不错眼地盯着谢徽禛看,再次问他:“你是我公主嫂嫂吗?”
谢徽禛:“为何这么问?”
小姑娘道:“你与公主嫂嫂长得一模一样,笑起来也一个样。”
谢徽禛伸手拨了一下她头上的珠花,这是他与萧砚宁成婚第二日、登萧王府门送的见面礼。
“当时你这枚珠花,还是我亲手戴到你发间的,你说很喜欢,记得么?”谢徽禛灿烂一笑。
小姑娘“啊”了一声,惊讶过后微微红了脸,后退一步,不好意思再靠得谢徽禛过近:“……真的是公主嫂嫂么?”
谢徽禛点头:“我是。”
此言一出,屋中顿时响起克制的倒吸气声。
萧家众人自然都对谢徽禛的身份心中有数,但没想到谢徽禛会这般坦然,当众就承认了,还是以这样逗笑的语气说出来。
萧衍绩实在不知当说什么好:“殿下这……”
谢徽禛摆了摆手打断他:“先不提这个,今日孤私下登门,是来看看砚宁顺便蹭口饭吃,叨扰了你们,还望王爷勿怪。”
萧衍绩赶忙道:“殿下说这话便是折煞臣了。”
之后萧家人陪着谢徽禛喝茶谈笑,坐了片刻,待到家里其他人各自退下,堂屋里只剩萧衍绩和他二人,谢徽禛示意萧砚宁:“方才王爷不是说你每日这个时辰会去给你母亲请安,你去吧,我与王爷坐坐便是。”
萧砚宁心知他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父亲说,起了身,与谢徽禛道:“殿下留下来用午膳吧,我去叫厨房做些好吃的招待殿下。”
谢徽禛笑着应:“好。”
萧砚宁退下后萧衍绩便也站了起来,谢徽禛示意他:“王爷坐着说话吧,不必这般。”
萧衍绩重新坐下,欲言又止。
谢徽禛抿了口茶,主动道:“孤与砚宁之事,是孤做的不地道,孤已和砚宁道歉多次,这里也给王爷赔个不是。”
萧衍绩:“……殿下说笑了。”
萧衍绩心情复杂,明知谢徽禛早看上自己儿子,故意以女儿身出降,若说他心里半点怨言没有,那也是假的,可事到如今,他反而有些庆幸。
谢徽禛说起之后皇帝会公之天下的借口,让萧衍绩心里好有个底:“这个理由虽荒唐了些,但勉强能自圆其说,孤与砚宁必是要在一起的,陛下与君后殿下也同意了,只等砚宁为公主守丧期满。”
萧衍绩闻言感激道:“殿下,您对砚宁的维护之心,臣看在眼中,不能不动容,砚宁他,无论那些虚虚实实的传言,他都是臣与夫人的亲生子,可若没有殿下您帮忙压制流言,砚宁如今只怕要被流言蜚语架在火上烤,陛下那关也不能这般轻易过。”
“臣只有这一个儿子,自是希望他一切都好,他心性虽坚韧,但心思澄净、不谙庶务,臣原本就担心他日后因此遭受非难,却不曾想事情来得这般快,且是这要命之事,如今经过这一遭,家里也出了这些风波,臣别的不求,只求家小安好,若能有殿下护着砚宁,那自是最好不过。”
萧衍绩拳拳爱子之心不掺半分虚假,谢徽禛宽慰他:“王爷不必过于担忧,孤可以给王爷一句准话,君后殿下如今如何,砚宁日后也会如何,孤待砚宁之心,如同陛下待君后殿下。”
萧衍绩心头惊涛骇浪,便是早有准备,亲耳听到谢徽禛给出这样的承诺,也难得平静。他站起身来,郑重拜谢了谢徽禛:“臣替小儿谢过殿下。”
谢徽禛示意他起身,笑问:“所以王爷肯将砚宁交给孤吗?”
萧衍绩再拜谢徽禛:“还望日后殿下与砚宁能互相扶持、两不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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