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宁怔了怔:“可……”
谢徽禛:“驸马心情不好么,怎还借酒消愁了?这倒是不像驸马了。”
萧砚宁低了头:“没有。”
谢徽禛想了想道:“早起看着分明还挺高兴的,是因明日又要入宫了,心里不情愿?”
萧砚宁:“……不是,入宫当差是臣的本分,没有什么不情愿的。”
他只是有些疲惫而已,不想让父母失望,却又不能让妻子满意,面对皇太子殿下更无所适从,好像怎么做都不能尽善尽美。
谢徽禛盯着他神情,片刻后移开眼:“再坐会儿我们便回府去吧。”
萧砚宁点了点头:“好。”
翌日,萧砚宁仍是一大早便入宫。
今日是常朝日,谢徽禛早起上朝去了,他没碰上人,暗自松了口气,先去刘纲那里送了酒,再回到东宫值房,听属下禀报了这两日的琐碎事务,之后一个上午都在处置事情。
晌午谢徽禛被留在皇帝寝殿那边用午膳,午时末才回东宫,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又有太傅来讲学,一直到申时二刻,去演武场练武。
萧砚宁被叫过去时,谢徽禛正在靶前练箭,前几日萧砚宁已经见识过他于高速奔跑的马上射箭的本领,今日再见他随手放箭便能箭箭命中红心,更觉这位储君殿下别的不说,本事是真的不错。
萧砚宁上前见礼,谢徽禛目视前方靶心,叫人将靶面又往后移了十步:“回来了为何不主动来见孤,非要孤派人去叫?”
萧砚宁:“……臣怕打搅了殿下。”
谢徽禛:“真是怕打搅了孤?”
萧砚宁低了头,没再吭声。
谢徽禛意味不明地啧了声:“世子现在不诚实了。”
萧砚宁拱手就要请罪,被谢徽禛打断:“免了。”
他不紧不慢地又搭上一箭,与身边人道:“孤小时候在宫外长大的,没正经学过这个,也懒得学,只想着玩,后头认识了个小呆子,他人小力气也小,根本拉不开弓,却非要学这箭术,一次不行便拉十次、百次,手指磨出血也不肯放弃,孤见他那样,实在汗颜,这才跟着他认真学起来。”
谢徽禛话说完,一箭放出,又一次中的。
萧砚宁愣在当下:“……是殿下?”
谢徽禛回头冲他一笑,眉目在秋阳下灼灼生辉:“是孤。”
萧砚宁呆看着他,怔怔无言。
萧砚宁七八岁大时,在城外的王府别庄中养病,独自在那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一带有很多达官贵人的私庄,他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年少时唯一的玩伴。
那个只比他大半岁的小郎君每日陪他一块念书练武,闲时带他爬山游船、逛集市庙会、认识新鲜的玩意,很多家里不让做、他也不敢做的事情,都是那小郎君带他一起做的。
半年后那人搬去别处,走时说有一日会来找他,他当了真,日夜盼着,直至渐渐失望。却不曾想在十年后的今日,是面前这位储君殿下笑着说,是他。
那个人,是谢徽禛。
谢徽禛没多解释,他那时,只为去看他的小夫君而已。
将手里的弓递给萧砚宁,谢徽禛提醒他:“你试试。”
萧砚宁回神,上前一步,试着拉了拉弓弦,谢徽禛用的这柄弓比他平日所练要重不少,他臂力不行,拉开颇为艰难,握着弓的那只手已在微微颤抖。
身后贴上另一个人的温度,谢徽禛一手托住他后手臂,一手搭在他握住弓柄的手背上,轻轻覆住。
温热呼吸落近,萧砚宁微微红了脸,谢徽禛在他耳边说:“专心些,瞄准了。”
萧砚宁敛回心神,几乎屏住了气息,目视前方靶心,他能听到耳边谢徽禛呼吸的声音,合着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放——”
‘咻’一声响,利箭破空,正中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