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萧砚宁便已起身,更衣用过早膳,出门之前去到谢徽禛屋门外问安,值夜的下人说公主还未起,萧砚宁没叫人打扰,小声叮嘱了几句他们伺候好公主,转身离开。
屋中谢徽禛其实已在洗漱,听闻人禀报驸马爷走了,点了点头。
今日他没再穿女装,用过膳食又喝了半盏茶,吩咐人:“备车吧,孤也该回宫了。”
卯时六刻,萧砚宁入东宫,先到禁军值房里点卯,见了他的上峰。
东宫禁军统领刘纲是位四十几岁、身形魁梧的武将,另有三位副统领,年岁资历都远在萧砚宁之上,萧砚宁生得细皮嫩肉,年不及弱冠,全靠着裙带关系进了这东宫,旁的人看他眼里隐隐透着不屑,萧砚宁只做不知,表现得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刘纲摸了一摸自己的小胡子,眯着眼打量面前这位被陛下钦点进东宫的驸马爷,思忖着是否要将之高高供起来,心下免不得烦躁,塞这么个人过来,他们日后岂不是要侍奉两位爷?
“舞枪弄剑可会?”饶是如此,刘纲也想试他一试,若是当真手无缚鸡之力,那便只能供起来了。
萧砚宁道:“略懂一二。”
刘纲随手从兵器架上抽了柄长枪出来,沉甸甸的很有些分量,扔向萧砚宁。
萧砚宁一只手接了,半分不吃力,握得很稳当。刘纲见状脸色稍霁,语气也不自觉好了些许:“试试。”
萧砚宁握着枪走去值房外的院子里,摆开阵势,舞了一套行云流水的枪法。一招一式间没有太多花俏,长枪凌厉破空,下盘很稳,力道十足,一看便不是花架子。
从他刺出第一枪起,刘纲眼里便流露出了诧异,越到后面神情中的赞许便越盛,有同在值房的将卒纷纷出来围观,后头还有人高声喝起彩来。
萧砚宁始终面色沉定,最后将长枪一刺,做了个漂亮的收尾。
刘纲啪啪拍了两下手,周围人热情围上来,方才的那点轻视再不复见。
武将不如文官那么端着,好便是好,萧砚宁露了这么两手已叫众人对他刮目相看,刘纲更对这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少年驸马起了爱才之心,亲自把他介绍给其他属下。
萧砚宁脸上并无倨傲,很是沉稳谦虚,更叫人心生好感。
介绍了一圈人,刘纲带他进去值房,与他说了说东宫禁卫军的大体情况:“东宫有禁军一千五百人随扈护卫殿下,一部分在各殿外和宫门处值守,一部分负责四处巡视,各排了三个班,每日轮班,像我等五品以上的将领,每十日可有一日休沐,其余时候都得在这东宫里轮值,随时听候殿下差遣。”
萧砚宁认真地听,这些他倒是都知道,一千五百兵丁看似只有整个皇宫禁卫军的十不足一,实则也已不少了,先帝那会儿的东宫太子卫队可没这么多人,当今陛下能给太子配备这么多兵马,足见其对太子的信任和看重。
刘纲接着道:“殿下亲自挑选了一支百余人的亲兵贴身护卫,能进殿下寝殿当值的都是他的亲兵,本事自然是一等一的,品性也得过关,那些人只受殿下调令,便是本将,也不能对之发号施令,你若是真有本事,想来能入殿下的眼,到了殿下身边当差,前途自不可限量,好好表现吧。”
萧砚宁心知这位统领是好意提醒,赶忙与之道谢,至于能不能去太子身边贴身护卫,他却不奢求这个。
刘纲拍了拍他肩膀,又继续与他交代起其他琐碎事情。
之后萧砚宁去更衣,换上公服。
武将的公服袍剪裁贴身,束腰箭袖,十分便宜。萧砚宁本就身形挺拔,换上这公服更衬得他英气勃发,刘纲见状很是满意,赞叹道:“少年郎果然还是要练武,周身才有气势,穿衣裳都好看。”
萧砚宁不太好意思,低声谢过他的夸赞。
巳时四刻,刘纲亲自领着萧砚宁去东宫四处转了圈,东宫很大,主要殿宇便有好几座,后边还有偌大的花园、演武场、跑马场与池塘。
刘纲伸手遥指向另一边的宫殿,告诉萧砚宁:“那边是东宫妃嫔的寝殿,以这荷花塘为界,就不是我等能过去的地方了,不过如今殿下尚未大婚,亦无侍妾,倒是不打紧。”
萧砚宁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
刘纲看看时候不早,提醒萧砚宁:“走吧,先回去值房那边,今日几位副统领都在,一会儿我将他们叫来,把差事重新分了,也好定下你的职责,放心,你才刚入东宫,不会交给你太多事情,等适应一段时日再说。”
萧砚宁再次道谢。
回到值房已近中午,萧砚宁与刘纲一块吃了午膳,其他副统领还在当值未回,分派差事之议只能暂且搁置,下午萧砚宁便在这值房里跟着刘纲熟悉东宫的军务。
一直到傍晚,各副统领陆续回来,刘纲才开口说起差事分配,太子殿下那头派了人过来,说是要传萧副统领过去问话。
除了刘纲这个统领,其他副统领刚入东宫时谢徽禛并未单独召见过,今日却特地令人来传萧砚宁,委实叫人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这位是陛下钦点进来的,又是乐平公主的驸马,且传言中先前就已得了殿下亲眼,殿下特地将人叫去,便也不稀奇了。
刘纲叮嘱萧砚宁:“既是殿下召见,你便去吧,到了殿下面前谨慎一些,殿下问什么说什么,不懂的也实话实说,便不会有错。”
萧砚宁多谢他的提点,这才跟着来传话的内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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