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晏愕然当场。
眼前情境迅速转换,又是逍遥仙山的洞府,面前仍是另一个他,正在全力进境中。
乐无晏试图上前,始终被困在原地不能动。
他心里已生出了直觉,这与前一次他看到的情境并不一样。
一切如他所料,尚未等到另一个他灵力出体,洞府结界突然被剑意洞开,大批玄门修士涌入。
乐无晏下意识握紧拳头,身体竟不自觉地开始微微颤抖。
他看到另一个他周身灵力还在高速运转,紊乱无章地在体内横冲直撞,再被强行压回丹田。
另一个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吐出一大口鲜血,徐有冥手持明止剑,正一步一步走近。
周遭人在叫嚣着“替天行道、魔头必死”,另一个他强撑起孱弱的身体,嘶声问那人:“你是谁?”
那人没有作答,墨色眼瞳里结了寒冰,沉着最深不见底的情绪。
有人大声喊:“他是我们太乙仙宗的明止仙尊,是他带我们上的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魔头你受死吧!”
另一个他却只问那人:“你要杀我?”
徐有冥始终未出声,手中明止剑已抬起,破魂之剑瞬间洞穿了面前人的身体。
另一个他似全未反应,半晌,眼睫才缓慢颤动了一下,慢慢低下头,望向插入胸口的那柄剑,灵力正在自那一处急遽流失,元神一点一点散去。
手掌覆上明止剑的剑刃,想要拔出,却已无力回天。
徐有冥闭了眼,再不看他。
“你骗了我。”另一个他自喉咙里滚出声音,再是笑,带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哽咽。
至阴之火很快包裹住他的身体,处于其中之人也闭了眼,肉身终被烈火吞噬。
乐无晏眼睁睁地看着,绝望情绪排山倒海而至,将他吞没其中,或许是之前那场梦太美,现实才更显得恶意昭昭。
悲愤涌上心头,身体也仿佛被撕裂,他崩溃大喊,眼前的情境幻化成一片虚影,逐渐模糊,直至彻底回到黑暗。
昏昏沉沉再睁开眼,已不知过了多久。
刚一动,便察觉有灵力靠近,且浸满恶意。
乐无晏立刻抬手回击,两方灵力猛撞在一块,他的灵力很快碾散了对方的,便听有重物落地的声响,再是痛苦地咳嗽和闷哼。
乐无晏皱了皱眉,发现身上的乾坤袋重新出现了,当即放出了照明灵器,这才看清楚眼前情景。
也是一片黑暗空间,却非那八门阵中,其他人都不见了,这里唯有他,和方才试图偷袭他、此刻已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向志远。
乐无晏阴了脸,想起之前的事情,他被那道白光拖进阵眼中,之后应是进了幻境,直到这会儿才破了幻境而出。
至于幻境中的场景,到底只是他臆想出来的,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他却辨不出来,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入了那样的幻境,总归是与这里诡异的阵法有关。
幻境百年,其实只是一瞬。
乐无晏按下心头思绪,暂不去想。
向志远艰难抬起那张焦黑狰狞的脸,恶狠狠地望向他,咬牙切齿:“你果然是魔头转世,你方才入了幻境,我看到了,你就是他,你没死,我要告诉仙尊,啊——”
向志远话未说完,乐无晏手中红腰已朝着他猛抽过来,本就已无一块好肉的背上顿时又皮开肉绽,他痛得大声哀嚎,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躲避。
乐无晏这会儿正不痛快,面前恰好有个给他泄愤的,不由冷笑:“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如今这样,以为你还有命活着出去?”
再道:“你既知道了我是魔头转世,新仇旧恨,我又如何还会放过你的狗命?”
闻言,向志远眼里终于流露出惊惧之色,挣扎着想要往后退:“你要做什么,你不能杀我,我是太乙仙宗的弟子,我师尊是泰阳尊者,你若敢动我,太乙仙宗和我师尊必不会放过你……”
“那便试试吧,反正今日先死的必是你。”乐无晏上前了一步,不耐听他这些废话,红腰卷着散魂符,第二次抽下去。
散魂符,他亲手画的,只能用于修为比他低下者,这向志远刚好便是。
他已打定了主意要杀这人,不但要杀,还要抽散他魂魄,使他再不能投胎转世。
向志远惊恐尖叫,危急关头拼着一口气,咬牙扔出了件灵器,尽全力一挡。
那看似不起眼的灵器中,竟藏着一道大乘期修士的绝强攻击之力,乐无晏反应极快,也当下释出了徐有冥给的护身符箓,以藏于其中的明止剑意抵挡。
符箓祭出,对方的灵器瞬间被剑意碾压至粉碎,向志远勉强躲过这一下,却再无还手之力,喉咙里只剩“嗬嗬”声响,浑身都在打颤,抖如筛糠。
红腰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地伸展着,其上阴火滋滋作响。乐无晏轻眯起眼,望向那碎成粉末的灵器,问他:“方才那件灵器,是你师尊泰阳尊者之物?”
向志远艰声道:“与你、与你何干?”
乐无晏:“看来是了,泰阳尊者不喜你这个弟子,我却不信他会给你这样好用的护身灵器,这是你师兄的东西吧?是你将他们杀了,还夺了他们的法宝,那艮山剑派二人果然没有冤枉你。”
向志远大瞪着眼睛,不肯承认:“你胡说,不是、不是我……”
虽如此,他眼中的心虚和惶恐却已然出卖了他。
乐无晏冷嗤,这人当真,死不足惜,他将人杀了又如何,不过替天行道而已。
红腰再次甩了下去,出手的瞬间,却风云突变。
整个黑暗空间开始高速旋转,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将他二人吹卷起,再迅速往两个方向扯去,处于这股力量裹夹中的二人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瞬间便已失去了意识。
乐无晏不知自己被抛向了何处,头疼欲裂再次醒来时,周遭的景象却又变了,仍是一片漆黑,他拿出照明灵器,却发现自己此刻身处一处山洞里,只有他一人,连向志远那厮也不见了。
这山洞不大,只有几丈深,一眼能望到头,唯一的出口被巨石封堵,灵力打过去,无一反应。除此之外洞中并无它物,只有洞岩上满布着壁画,看起来似虚似幻,仿若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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