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陆璟深白天出席洽谈会,周旋于生意场上,晚上还要应酬各种晚宴酒会邀约,一刻不停。
他原以为封肆会耐不寂寞,自己出去找乐子,但那个人没有。
封肆不但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还分担了很大一部分刘捷该做的工作,把陆璟深从外到内的诸多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这个贴身助理,是不是让陆总刮目相看了?”
亲手帮陆璟深系上领结时,封肆笑问他。
陆璟深的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向前方镜子里的自己,刚才他已经靠沙发里眯了一会儿,眼中依旧有疲态。
来了这里时差没完全倒过来,就连着四天连轴转,有的时候累得不想说话了,依旧要勉力打起精神与人周旋,刘捷他们也不是不能干,但很多事情没有他开口,其他人根本不敢跟人拍板,最后还是要靠他。
封肆却不一样,这个人仿佛根本不知道越俎代庖为何意,上亿的生意也敢胡乱插嘴,不打招呼直接替陆璟深拿主意。
“在想什么?”
封肆一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慢慢帮他把衬衣领口捋平。
陆璟深闭了闭眼,眼前是封肆泰然自若的脸,这个人似乎永远都这么游刃有余,轻易就能按到他的软肋。
对上陆璟深似在发呆、又似盯着自己的目光,封肆扬了扬眉:“你是睁着眼睛在睡觉吗?”
陆璟深回神,对封肆的冷笑话并不感兴趣。
封肆帮他把领结拨正:“每天行程安排得这么满,回来酒店还要熬夜处理国内的事情,有必要这么拼?”
陆璟深:“你怎么知道?”
“问我怎么知道你每晚熬夜操心国内的工作?”封肆好笑说,“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那位刘秘书每天早上听你布置工作,我随便听两耳朵不就知道了。”
他提醒陆璟深:“你要是真相信你姐姐,就多交些担子给她,何必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陆璟深淡声解释:“公司里才有高层人事变动,怕有人趁机生事。”
其实眼下绝不是出外度假的好时机,他本该出席完商务行程立刻回去,但鬼使神差的,最终他还是纵容了封肆的自作主张。
“就算有人趁机生事,总裁她压不住吗?”封肆不以为然,“陆总就是习惯了自己大包大揽,好让别人轻松,我看你们三姐弟,你是过得最累的那个吧?天天神经这么紧绷着,不难受吗?”
陆璟深的神情有些不好看,封肆“啧”了声:“又板起脸了。”
他的手指往上一挑,摩挲过陆璟深的喉结,看到他眼里那一瞬间闪现的慌乱,十分满意。
陆璟深在人前越是禁欲严肃,越叫人想狠狠蹂躏他,让他脸上露出那种陷入欲望深渊时才会有的渴求和情不自禁。
陆璟深转开脸,避开了他的动作:“够了。”
封肆笑着撇嘴,收回手。
晚上陆璟深去参加了一场私人舞会,只带了封肆一个。
热情的格里格圆舞曲,明亮的水晶吊灯,舞池中一圈一圈旋转的光影,起伏的裙摆,谈笑间的喁喁私语,寒冷漫长的黑夜被隔绝在外,北欧人也并非全都是陆璟深以为的不喜社交。
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陆璟深,但发出请帖的人刚刚跟陆璟深谈成了一笔大买卖,盛情难却,他只能来这一趟。
除了进来时与舞会的主人打过招呼,陆璟深全程站在人群之外,手里捏着红酒杯,不时抿一口,打算等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
好在这里也没几个人认识他,偶尔有人经过友好地与他说笑一二句,并不难应付。
封肆靠在他身边,慢条斯理地往嘴里扔巧克力,这种场合倒是挺合他胃口的,不过他职责所在,得一直跟着陆璟深,不好擅离职守。
有盛装打扮的女郎过来,热情地以英语向陆璟深提出共舞的邀约,陆璟深目露歉意:“抱歉,我不会。”
女郎略略失望,说可以教他,陆璟深仍是拒绝。
封肆站直身,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陆璟深身前。
他微笑着向女郎示意,鞠身伸出右手,标准的英伦绅士邀舞时的姿势,尽管他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
“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女郎昂起头,目光落在封肆的俊脸上,她不喜欢装腔作势的英国佬,但面前这张东方人的面孔又过分吸引她,女郎勉为其难伸出手,搭上了封肆的掌心。
圆舞曲还在继续,盛大的华尔兹,音乐声、笑声,舞池中是蹁跹旋转的男男女女们,空气里流淌着香水和鲜花的味道,这一切都让陆璟深感到不适。
只剩他一人独自站在舞池边的角落里,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头顶过于刺目的灯光,让他觉得晕眩。
周遭的景象逐渐变成了流动的幻影,唯有视野中间的那个人回眸时的笑眼,是看向他的。
酒水滑过喉咙,陆璟深觉得自己好像晕得更厉害了,那双一直笑着的眼睛,逐渐与记忆中的一幕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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