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个疯子,岑致森也是个疯子!
“岑致森!你回来!”
他不断大声喊着想把人叫回来,又焦急又担忧,岑致森始终没理他,一直游到了他扔的那颗石子沉没的那个点,一头扎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宁知远眼睁睁地看着,十秒、二十秒钟,半分钟过去依旧没看到岑致森出来,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将岑致森的西装和他自己的外套一起甩下地,蹬掉鞋子,也跳进了水里。
游到湖中间扎进水里时,却被水下的人抱了个满怀,熟悉的亲吻覆上来。
唇舌推挤咬着对方,然后一起挣出水面。
宁知远胡乱抹了一把脸,拳头恨不能送这个人脸上去,岑致森紧盯着他怒目而视红了的眼,什么都没说。僵持过后,宁知远垂下手,不再搭理了他,转身先游回了岸边。
上岸后岑致森上前一步,攥住他小臂:“知远。”
宁知远没忍住,这一拳还是送上了岑致森的肩膀,扑上去跟他扭打了起来。
最后一起倒进湖边的草丛里,是宁知远骑坐在岑致森身上,居高临下压制住他的姿势。
“王八蛋。”
他骂着人,近似咬牙切齿。
岑致森仰头看着他:“知远,同样的事情,你能做,我不能做?而且,刚才是你先说谎。”
“你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宁知远确实生了气,真真切切的。
岑致森的视线扫过他怒意勃发的眼,忽然问:“发泄出来了痛快了吗?”
宁知远一愣。
然后他听到岑致森说:“因为我连累你被骂,很抱歉。”
——岑致森在跟他道歉,为了十几年前的事情道歉。
“你知道?”宁知远不可思议。
“本来不知道,”岑致森解释,“前段时间去看李姨,跟她聊起你,她告诉我的。”
他说的是从小照顾他们的保姆,岑致森一直不知道当初宁知远为什么执意要去美国,直到前不久从别人嘴里听到原因。
宁知远低着头,额前的湿发半遮住了眼睛,夜色太黑,岑致森逐渐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知远。”
宁知远“呵”了声:“你不说我自己都忘了。”
这么多年了,他选择性遗忘当初执意不肯跟岑致森一起去英国的原因,只记得当时自己的愤怒、委屈和无力,原来不是他任性,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那时能做出的选择,不过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而已。
“岑致森,你半夜叫我出来,带我来这里,特地提起以前的事情,就为了跟我道歉?”
宁知远抬了眼:“为什么你要道歉?你说的,错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所以你为什么要道歉?”
岑致森握住了他一只手,捏着他微凉的掌心:“无论错的是谁,如果你当初不高兴的原因是我,我就该跟你道声歉,对不起,知远,以后不会让你再独自承受这些。”
僵了一阵,宁知远松开了攥着他衣领的手,泄气了一般:“算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长了嘴,别人骂我我不会骂回去?”
岑致森:“嗯,再有人骂你我帮你一起骂回去。”
宁知远没了再说的兴趣,想从他身上起来时,却又猝不及防被这人一手扯下去。
岑致森撑起身,抬起的手罩住他后颈,将他压向自己,继续刚才在水下没有结束的那个吻。
宁知远很快开始回应,坐在岑致森身上,不顾一切地亲他。
纠缠着亲了许久,最后是宁知远用力一咬岑致森下唇,唇舌分离。
岑致森却不放过他,依旧一下一下点着他的唇持续厮磨,宁知远到底没忍住笑了:“你什么毛病,浑身都是水亲个没完啊?要是有人路过看到我俩这样,肯定当我们神经病。”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疯子,原来岑致森也不遑多让,半夜里跳湖,亏这个混蛋想得出来。
岑致森有些遗憾地把人放开:“那回去吧。”
宁知远先站了起来,垂眼看向还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的人。
确实不是岑致森的错,但岑致森跟他道了歉,他便再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片刻,宁知远朝着面前人伸出手。
岑致森抬起的手搭上去,相视一笑后,宁知远用力将他拉起。
岑致森把他送回了小区门口:“你进去吧,上楼洗个澡赶紧睡觉。”
“我上去拿车钥匙,送你回去,”宁知远提醒他,“你在这等会儿。”
“不用,”岑致森没肯,“我刚叫了车,司机一会儿就来了。”
宁知远乐了:“现在不说太晚了,特地又让人跑一趟?”
“有加班工资的,不用你操心。”岑致森说。
宁知远没有立刻进去,留在这里陪他一起等。
“你衣服怎么办?”岑致森问他,“你没有换洗衣服在这里吧?明早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你还好意思说,”宁知远还是有些没好气,声音却是笑着的,“你先前能想到这些我至于这样?”
“嗯,”岑致森承认,“是我的错。”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似乎刚才那一顿折腾后,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高涨,又极力克制着。
等了快四十分钟,岑致森的车才到。
司机特地绕去岑致森家帮宁知远拿了套留在那的衣服,还按着岑致森要求拿的跟宁知远身上差不多的款、一样的颜色。
宁知远松了口气,要不自己还得半夜洗衣服、烘衣服,天亮都别睡觉了。
“你先上去。”
“你先上车。”
较劲了片刻,还是宁知远赢了,岑致森先上了车,坐进后座带上车门,他冲车窗外的人说:“回去吧,很晚了。”
宁知远弯腰,看着车里的岑致森,虽然他们都狼狈不堪,这一刻他却感受到了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
“岑致森。”
“嗯?”
“哪天我们再正式约会一次。”宁知远提议。
岑致森笑:“之前那些不算?”
“这次是我邀请你,”宁知远坚持说,“跟我约会。”
岑致森听懂了他的意思,在他含了希冀的目光中点头,温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