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宁知远他们进来时,岑致森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今天是两个国外来的朋友过来这边出差,他做东把人带出来放松,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宁知远。
舞池中的人很多,放浪形骸的男人女人们,亲密纠缠的肢体碰撞出过盛的荷尔蒙,宁知远是其中最惹眼的一个。长相好过了头的男人,凌乱的短发、解开了两颗扣子的绸质亮色衬衣,抱着怀中女人散漫地摆腰时,他看起来更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随便一个眼神、嘴角一个不经意的笑,轻易就能吸引旁人的视线。
目光碰上,岑致森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玻璃酒杯,黑眸锁定他。
宁知远眼中惊讶只有一瞬,弯起唇角,在这种地方都能遇上岑致森,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孽缘。
“吃窝边草才有意思啊,你不觉得吗?”汤诗琪轻声笑。
宁知远抱着她慢慢转了一圈,回身时对上的仍是岑致森看他的眼睛。
他也在看岑致森,岑致森深邃的眼、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喝酒时不断滑动的喉结,隔着大半个舞池和吧台,他看得不甚清楚,却莫名地不想移开眼。
他们无声对视,在这乱糟糟昏暗又喧哗的夜店里,醉生梦死中。
某种稠滞的、黏腻的隐秘情绪悄然发酵。
身侧同伴疑惑回头,瞧不出端倪:“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岑致森微仰起头,依旧凝视着那个人,琥铂色的液体倒进嘴里,慢慢咽下,嗓子里挑出一点笑,“发现了一些以前没发现的、有趣的事而已。”
宁知远觉得热,明明没有喝酒,或许是空气里随处飘散的酒味让他尝到了醉意,叫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口干舌燥之感,很不寻常的。
“窝边草,”他念着这个词,也笑了,“也许吧。”
女生身上过甜的香水味充斥鼻尖,宁知远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心头那一点微妙的波动随之消散,垂了眼:“你的玩具和窝边草过来了。”
“小姐,很晚了,该回去了。”
停步在他们身前的保镖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说着话,语气强硬,只看着汤诗琪。
汤诗琪不想搭理他,依旧黏着宁知远,宁知远好笑问:“还不想回去?”
“不要,”大小姐任性道,“除非你们两个拼酒,谁喝赢了我跟谁走。”
宁知远根本不想喝酒,汤诗琪悄悄掐了他一把,眼神睇过来,暗示宁知远帮她把人灌醉。
宁知远无奈,演戏演到底,只得答应。
他们在舞池边捡了张桌子,汤诗琪一口气点了五瓶高纯度洋酒,宁知远头疼提醒她:“你打算一会儿一个人把我们两个醉鬼扛走?”
汤诗琪那位保镖却已经拿起一瓶,把洋酒当啤酒,直接对瓶吹。
宁知远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他的酒量不差,但晚上本来就没吃两口饭,直接这么灌酒,胃里很快起了反应。
保镖已经开始吹第二瓶时,宁知远手里这瓶才喝下三分之二。
拧着眉搁下酒瓶,他手背抹了一下唇,再要继续时,伸过来的另一只手顺走了他的酒:“喝不下别喝了。”
突然看到岑致森,汤诗琪的面色微变,一阵心虚:“森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玩够了早点回去。”
岑致森丢出这么一句转头示意宁知远:“走不走?”
宁知远晃了一下脑袋,酒喝得太快了,让他很不适。
“走吧。”岑致森先转身。
宁知远回神时,人已经跟着岑致森朝外走了。
刚才酒灌得太猛,他的脑子有些晕,看到前面几步之遥岑致森的背影,无端想起上回也是这人来酒吧把他接回去。
够稀奇的,都到这会儿了,岑致森竟然开始表演兄弟爱,也不知道是要给谁看。
走出第一道门,宁知远有些难受地停下脚步,背靠向身后墙壁,闭了眼。
岑致森回头看了看他,走近过来:“还能不能走?”
宁知远闭着的眼没睁开,哑道:“等等吧。”
灯光昏暗的走道里只有他们两个,宁知远的呼吸有些重,忽然倾身往前,凑近岑致森,贴至他颈边嗅了嗅:“你喷的什么香水?怪好闻的。”
浑浊酒气散去,只余凛冽冷香。
宁知远的脑子确实不清醒,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
等了片刻没听到岑致森回答,宁知远疑惑睁开眼,愣了愣。
他和岑致森贴得太近了,几乎能看到岑致森眼中自己的影子。
不待他反应,岑致森忽地笑了:“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