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约发动车子。
“沈教授也才三十岁,每天拎着个老气横秋的公文包,跟那些一把年纪的老教授一样,似乎没什么年轻人的活力。”
沈绰根本不想理他。
裴廷约:“不想听?那我跟你道歉好了。”
“前面左转。”
沈绰只说了这一句,给他指回去宿舍的近路。
下车时他留下句“谢谢”就打算走,被裴廷约一把攥回来。
“真不跟我去吃饭?”
“我说了有事。”沈绰视线下移,落到被他掌心扣住的手臂上,眼神示意他放开。
裴廷约却像没看见一样:“有什么事?”
“跟你有什么关系?”沈绰说得直接,他这人向来温和,从没跟人红过脸,这位裴律师大概是第一个,让他每次见了都压不住脾气的人。
裴廷约盯着他冷淡的眼,松了手。
“脾气还挺大,”裴廷约轻嗤,“真不怕我把你的性向宣扬出去?”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沈绰冷静问他。
“是没什么好处,”裴廷约说,“可我真的做了呢?真不怕?”
他的腔调散漫,像随口一说,但沈绰感觉得出,这个神经病或许真的会做。
裴廷约很有耐性地等着他改变主意。
“我买了套房,约了卖家六点半拿钥匙,他住的比较远,吃完饭再去来不及,我上去拿了购房合同就得走。”沈绰只能说了实话。
“走吧。”裴廷约停车熄火,也推开了车门。
沈绰一愣,裴廷约回头示意他:“我跟你一起上去。”
等到沈绰反应过来想后悔时,已经把人带进了家门。
裴廷约打量着他的住处:“你们学校职工宿舍条件够差的。”
沈绰没理他,拉开抽屉找之前放这里的购房合同。
隔壁又传来了杨文斌和他老婆的吵架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还夹杂着孩童的哭声。
“隔音也够差的。”裴廷约道。
“之前跟你咨询怎么转移财产的那位,”沈绰撇嘴,“是他自己想离婚。”
“你还偷听我跟人说话?”
“凑巧听到了,”沈绰说着迟疑了一下,问,“真有办法能让他把财产都转移了?”
“二三十万的财产,有什么转移的必要?”
面对沈绰明显不满的目光,裴廷约不紧不慢地说了实话:“我教他的方法就是他能用的最实际的,不过他必然没这个耐性,他自己去转移财产,只要他老婆请个律师,想追肯定能追回来,想要做到天衣无缝也不是不行,不过他付不起那个律师费。
“他要是有两三个亿的资产,那多的是人会给他提供办法,让他老婆一张纸都带不走。”
沈绰很不喜欢他这说话的语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当然,”裴廷约说,“但大多数时候,法律都只是有钱人的游戏。”
“你一个律师说这种话合适吗?”
“是挺不合适的,”裴廷约承认,“所以我没跟别人说过。”
“那为什么要跟我说?”
“我们结婚了,”裴廷约淡定说,“你是自己人。”
“……”沈绰语塞了一瞬,“你这种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做上律师的。”
“考过试拿了执业证就能做,能有多难。”裴廷约轻蔑道,并非自负,反而是某种对自己职业本身的不屑。
沈绰彻底没了说下去的兴致,他已经找到了那份购房合同。
拿出来时一张纸也跟着飘了出来,落到地上,沈绰弯腰想去捡,被眼尖的裴廷约抢先一步,伸手捡了起来。
看清楚手里的纸是什么,裴廷约扬了扬眉:“不是说没收到?”
——是那张结婚证明。
之所以没有处理掉,确实是沈绰顾虑到裴廷约说的可能的麻烦,那天回来后连同购房合同一起,塞进了这个抽屉里。
“沈教授,你好像不太诚实吧。”
沈绰抢回纸,重新塞抽屉里,用力推上:“走吧。”
裴廷约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
“想到自己是有家室的人,”裴廷约的目光徘徊在他的脸上,“挺奇妙的。”
沈绰:“……你想多了。”
他先拉开了房门,身后裴廷约忽然伸手一攥,将他按到了墙上。
不等沈绰皱眉,隔壁传来一声巨大的摔门声,杨文斌骂骂咧咧下了楼 。
“你们做老师的,都还玩得挺花,”裴廷约嘲弄道,“一个个的都想闹婚变,师德堪忧。”
“……”沈绰转身就走,暗暗下定决心,这破婚迟早他得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