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时,众人散去,王滇和梁烨还守在北梁的舆图前,一边吃着饭一边商量接下来的布局。
“你将卞凤扔在赤兰郡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他倒以为是我给你出的主意。”王滇靠着小几喝了口粥。
“毕竟你善妒。”梁烨咧嘴一笑,眯起眼睛看着赤兰郡的地理位置。
王滇往他嘴里塞了口小咸菜,看着布防图道:“赤兰、川松、承元三郡拱着华东郡,你是生怕东辰不知道你想收回华东的心思。”
梁烨将小咸菜咬得咯吱作响,哼笑了一声:“将华东打下来养你,省得天天嫌弃朕没家底。”
王滇咬了口饼,就着粥艰难地咽下去,“确实够穷的,再不想想办法,下半年的军饷都凑不齐。”
梁烨道:“官制都已经改了,其他的索性一起改。”
“我再当这个出头鸟,回去就能被大都那群豺狼虎豹撕了。”王滇踢了踢他的小腿,“少拿我当枪使,你换个人薅。”
“比如?”梁烨真诚发问。
王滇很没有道德道:“比如我们尊敬的十六兄。”
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王滇拧着眉吃了半块干饼,又和梁烨商量好带多少人回大都,忽然道:“怎么半天不见充恒?”
“不在你帐中?”梁烨问。
“不是你给他派任务了?”王滇反问。
两人对视一眼,掀开大帐出去,外面已经升起了太阳。
充恒虽然爱玩,但是向来有责任感,只要梁烨出现,他就老老实实跟着,梁烨要他看着王滇,他就寸步不离地守着王滇,这种一天一夜不见人影的情况属实少见。
“是不是病了?”王滇不太放心道:“这几日他总嫌军中饭菜不好吃,自己去山里乱打些野味。”
“他身体比我都好。”梁烨吹了声口哨,等了一会儿充恒却没有像之前一样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
“梁烨!”王滇的声音从充恒的小营帐里传了出来。
陌生的木盒里,放着柄断裂的长剑。
梁烨拿起了一块,上面刻着的字他再熟悉不过。
当年他找人锻刀,充恒非嚷着要铸柄剑,他不同意充恒就撒泼打滚闹脾气,正是十四五岁最烦人的时候,吵得梁烨头疼,结果上好的材料大半都给他铸了这柄剑,剩下了点边角料勉强做了十几把柳叶刀。
王滇也认出来这是充恒天天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那柄剑,一把按住了梁烨的肩膀,“充恒武功高强,对方既然把剑放在这里肯定是为了引你过去,充恒不一定有事,别乱了分寸。”
梁烨冷笑道:“朕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然梁烨嘴上不说,但王滇知道他对充恒有多么上心,饭亲自做,武功亲自教,当初决定离开也带着,就连让充恒跟着他下的命令也只是看守而不是保护,亲弟弟都未必能护到这个份上,仿佛养了半个儿子。
“四盘山?”王滇从盒子里拿了个木牌出来,隐约觉得这名字耳熟,忽然反应过来,“川北城郊外,常水发源地,离此地一天的路程,四盘山地势险峻,充恒去那里做什么?”
梁烨拿过了木牌,看着上面的字笑出了声,“让朕自己一个人去?”
“扯他妈的淡。”王滇冷下了脸,“点上三千轻骑就剿了他的山头,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梁烨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道理,朕去点兵,你别急。”
“我急个屁。”王滇说:“又不是我的小弟。”
梁烨掰开他紧攥的拳头,“你不急你替他挡刀挡得这么利索?”
王滇没好气地瞪他,“滚蛋,赶紧去救人。”
天一亮,各将领就点了自己的兵前往各自的驻地,梁烨打算带十二万人回大都,架不住军汉哭穷,又分散出去了三万,最后剩了九万,浩浩荡荡已经收拾了营地准备开拔。
梁烨这九万亲军随着安汉的军队前行,王滇和梁烨刚从那小营帐中出来,梁烨便收到了一封密信,神色一沉。
王滇看了他一眼,拿过了信纸,上面是崔琦的笔迹。
‘大都有变,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