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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巳仙宗的宗主继任大典,安排在孟春上日这一天,办得格外盛大。
时隔一年,山门结界重开,迎八方宾客。
乌见浒提前三日到了汴城,顺手牵羊了某位路过此地的散修的请帖,进入仙宗。
因他敛了周身威压又改了样貌,低调藏于人群中,倒并未引人注意。
紫霄山上下已修整一新,重建后的紫霄殿虽不及从前堂皇富丽,巍峨耸立于云端时,却更显庄严肃穆。
白玉天阶自山脚一路延伸至山巅,如入仙宫,那人出现在天阶上时,也如神邸降临。
乌见浒仰头望去,他的座位在靠近山脚下,只可远观——云巅之上,容兆迎风而立,白衣广袖、袍裾猎猎,确有仙人之姿。
吉时至,百鸟送鸣,祥云降瑞。
漫天霞光华彩中,容兆沿天阶而上,登上顶端祭台,祭天道、燃天火,承宗主大印。
钟鸣声响彻山海。
这一幕映在乌见浒的虹膜之上,留下长久痕迹。
容兆立于天光最盛处,四方皆是关于他的溢美称赞——
乌见浒倒酒进嘴里,这样很好,再没比这更好的事情。
继任大典热闹了几日,宾客来了又去,宗门中重新清净下来。
紫霄殿内,管事将各方礼单整理成册,递来给容兆看。
容兆无甚兴致地接过,随意翻了翻,看罢几个大宗门的礼单,心中有数后便也作罢。册子扔回去前,他的视线落至最后两页时,倏尔停住。
册上记载——
【神玉百枚】
却并未标注送礼之人姓名。
“这是什么?”他问。
管事凑过去,在他手指点的位置看了看,解释:“一些颇有名望的散修,我们也派人送了请帖去,最后这两页,记的都是他们送的贺礼,未标注名字的,应是对方主动要求,不愿留姓名。”
容兆沉声:“送礼的是何人?你有否见过?”
“并未,”管事尴尬道,“得回头问问负责登记礼单的那几人,不过当时宾客太多了,一介散修,他们也未必有印象。”
容兆盯着那四个字,静默片刻,平静嗓音吩咐:“去将东西拿来。”
管事领命而去。
容兆靠进座椅里,不愿细想,神思放空,却只觉疲惫。
两刻钟后,管事去而复返,双手捧着一乌木质的乾坤盒,呈与容兆。
他还带了个人来,言说是当日负责登记礼单的小吏,对送上这份贺礼的人确实有些印象。
“他是一人来的,拿着散修请帖,样貌普通,话也不多,送了贺礼后登记时我问他要怎么写,他说不必留姓名,东西就写神玉百枚,我还问他这神玉是什么,他没肯说,只道宗主您看了自会知晓。”
管事犹豫问:“宗主,是不是事有蹊跷?”
话音落等了片刻,他二人迟疑抬首,却见容兆沉目盯着那方乾坤盒,眼底神色瞧不出真意,却叫人不由心中打鼓。
“宗主……”
“你们都下去。”
容兆开口,将殿中人挥退。
他以灵力解开乾坤盒上封印,那方乌木盒在他眼前增大数倍,掀开盒盖,其间仙气缭绕四溢,一枚枚的神玉有序排列,四行五列、整整五层共一百枚。
盒盖内侧夹了一张字条,是那人笔走龙蛇的字体——
【贺宗主继任,念好。】
凝目看了片刻,容兆用力盖上盒盖,闭了眼。
宗主继任大典后,元巳仙宗内诸事渐走上正轨。
如今的首要大事,是要选拔新弟子,填补宗门空虚。
今次大选,报名之人格外多,元巳仙宗本就是东大陆宗门之首,今日地位更今非昔比,自然人人向往。
初试在山门之外的汴山上举行,容兆只要无事便会亲自去看,更是鼓动人心——若是能得这位新任宗主青眼,被他收为亲传弟子,那便是前途一片光明、扶摇直上。
故而每每容兆出现在观试台上,在场之人无不振奋,使出浑身解数表现,只为在他面前博一个入门的机会。
这本也没什么,却免不得有人起歪心思,做出出格之事。
这日试台上拔得头筹的是一少年剑修,一招一式间颇有几分容兆当年风采,很是引人注目,连容兆也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今日难得在此看了全场,及到这一场比试结束,才起身准备离去,那少年忽而朗声叫住他:“云泽少君!”
容兆停步,回头看去,并未出声。
对方见状自觉有了机会,抱拳道:“在下辛孟,仰慕云泽少君已久,愿入云泽少君门下,望云泽少君垂青!”
周遭哗声四起,虽说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抱着这个心思来的,但这样当众说出口毛遂自荐的,这人却是第一个。
容兆的神情里并未流露出过多情绪,只问:“你有何本事?”
“我少时便已随父练剑,苦修不敢懈怠,如今年岁十七又余,不说于剑道之上有多少建树,自认在同辈剑修之中,敢称第一人。”
这人话一出口,四周喧哗声愈响,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容兆却道:“你知元巳仙宗的弟子选拔,要过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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