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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腕间不正常的灼烫,乌见浒正在入定中,睁眼看去——
红线不断闪现,滚烫热意横冲直撞,道心不稳的并非是他,几乎立刻便意识到,是容兆出了事。
容兆却说,很想他。
那一瞬间尝到的滋味复杂难言,乌见浒顿了顿,又开口:“方才在做什么,一直不出声?”
“……你真的很吵。”
“嫌我吵,就断开传音。”他提醒。
神识里的声音沉默,乌见浒道:“说实话。”
容兆慢慢闭眼再睁开,月色在眼前变得模糊,终于疲惫道:“碰上了幻虚迷雾。”
乌见浒闻言蹙眉:“现在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容兆有气无力,“差一点就出不来了,幸得乌宗主相救。”
“我救了你?”
“算是吧,”承认了也没什么,容兆嗓音里的倦意更浓,“你传音得及时。”
“你运气真不好,难得一见的幻虚迷雾也能被你碰上。”
听着他的调侃之言,容兆复又笑开:“是不比你。”
“容兆,”他的笑声却让乌见浒无端怅然,“真没事?”
“多谢乌宗主关切,”容兆不在乎道,“死不了。”
便是死了也不过一了百了,他只是不甘心,或许还有一些遗憾,遗憾那幻境三年,最终也只有三年。
“别说死不死的,”乌见浒道,“我不爱听,下次小心点。”
“我尽量。”容兆答得随意。
“还有几日能来?”
“总要四五日,”容兆已缓过劲坐起身,解开发带缠上手腕,捋了一把自己湿透的长发,瞥见前方过来的船只,“不说了,还有麻烦要解决。”
传音断开,他回去舱中沐身更衣。
随行的几个长老派了人来问,容兆让传话过去说自己无事,接着下令停锚休整一夜,天明再启行。
挥退众妖仆,他跨坐进浴桶中,出神片刻,在热气氤氲里轻阖上眼,慢慢滑下。
完全地沉入水中,直至没顶。
没有调动灵力,窒息感重新袭来,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个人的声音,一声一声唤他的名字——透着焦急的嗓音,并非他的错觉。
更晚些时,侍从进来禀报刚刚查得的事情,他们的船只脱开不似意外,更像有人故意为之。
“人为?”容兆摩挲着手中那条金色发带抬眼。
“是,”侍从奉上东西,“这是我们自水下找出的一截锁链,恰巧缠在一处水草上了,所幸没被海水冲走,看这上面的切口,像是被人以灵力直接斩断的。”
容兆将发带缠回发间,接过锁链看了眼,切口平整一气呵成,果真像是人力所为。
并不意外,他不喜被众星捧月,一直让船行在最前,如此便给了居心叵测之人可乘之机。
将东西扔到桌上,他问:“当时接上来的是谁的船?”
侍从犹豫道:“不清楚,当时大雾已经起了,四下都有些乱,确实不知对面是谁的船,不过——”
“有话直说。”
“先前那位姜公子离开后,他的船一直未走远,后头起雾了,风浪也大,我们忙着避让,便没再注意他,也不知他有无离开,当时接上来的是否是他的船。方才我们去捞这锁链时,他的人也一直在旁探头探脑,似是想看我们捞到了什么。”
容兆的眼色沉下:“我那师尊,倒是又收了个好徒儿。”
“可惜没有确凿证据,便不好闹到众长老们面前去。”侍从不平道。
“交给长老们处置,不过是便宜了他,”容兆停下了未尽之言,“呵。”
本不想给他那位师尊找麻烦,奈何对方不放过他,那便怨不得他了。
“人留着吧,去了天恩祭上,多的是他‘表现’的机会。”
侍从听明白了,在宗门内可以仗着他们宗主的名头横行无忌,去了外头,其他宗门的人可没那么好说话,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迟早会得到教训。
容兆挥手让人退下,重新拿起那一截锁链看了片刻,掌心缠着一团血色灵光包裹上去,瞬息将之捏成了齑粉。
他看着自己的手,直至那团血光消失无痕,手指曲起,半晌没动。
先前卷入水下时,他也是靠的这邪术之力才稳住身形,侥幸未被卷入更深处的海底漩涡。
他虽是阴体,因是剑修,自带浩然正气,本不适合修习邪术,他却选择了此道。若非如此,断了的灵根无法重塑,当年他也爬不出那深渊炼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偏生总有人爱找他不痛快,实在烦人得很。
船停一夜,继续启行。
数日后,元巳仙宗人抵九霄天山脚,因先前事耽搁,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一日。
九霄天山是陆上第一高山,苍茫直入云霄,也是每百岁天恩祭祭祀之所,传闻中可直通九天的圣山。
周围无数山头,皆被仙盟各大小宗门占据、修筑驿馆,元巳仙宗便占了其中一座大山,山中殿宇早先就已修整一新,只等今次参与祭祀的众人到来。
才落地简单休整,便有人来报,说萧如奉召集各大宗门正在议事。
容兆瞥眼过去:“元巳仙宗人没到,他们议什么事?”
侍从禀道:“许是因为我们来得晚了,且宗主未来……”
容兆微微拧眉:“谁的意思?”
“灏澜剑宗的人早几日便到了,据闻他们一到这,那位乌宗主便单独宴请了萧如奉。说了什么不得而知,想必不只是为了喝酒闲聊,萧如奉后来离开时似乎脸色也不大好。特地赶在我们到来前召集众家议事,不知是否与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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