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日烦躁的很,好不容易借了二房那个傻子庶女的手,把涂满了月漆树汁液的木雕送到了那死老太婆的房中。
明明,明明就要成功了!
但又是喻杏杏!
那死丫头!
又是她搅了她的好事!
于明珠心里隐隐都有了个想法——这喻杏杏,怕是生来克她的!
于明珠今日是出来散心的,没想到心情没放松多少,又遇到这么个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疯婆子!
于明珠没说话,但她身边的丫鬟一看她们家小姐的脸色,就知道她们家小姐这定然是不高兴极了。
丫鬟也不敢多说话,只能赶紧扶着于明珠的胳膊,让她家小姐下楼再快些。
于明珠心情有些差的下了楼,在迈出鑫如酒楼门口的时候,邹夫人终是忍不住,“哎”了一声,期期艾艾的过来了。
丫鬟瞥一眼于明珠的脸色,怒道:“哪里来的人,好生没规矩!哪有这样‘哎’来‘哎’去喊人的!”
邹夫人见信国公府的丫鬟都这般有威仪,当即被吓了一跳。
同时心里也涌起一股欢喜来。
这就是权势吗?
等她女儿当上了皇后,她是不是也能这般威风?
于明珠抬手,制止了丫鬟的呵斥。
这里到底人还是多的,这丫鬟代表的是她信国公府大小姐的脸面,总不好让人觉得她在仗势欺人。
“这位夫人,你找我有事?”于明珠声音柔和,丝毫没有因为邹夫人穿戴的有些寒酸而轻视她,听上去温柔极了。
邹夫人眼神落在于明珠鞋面上镶嵌的那对粉珍珠上。
那般又大又圆的珍珠,又是极为名贵的粉色,在她们这些普通的富人家,都是能当传家宝的存在。
但她的女儿,却可以把这般好的珍珠镶嵌在自己的鞋子上!
邹夫人心底又浮起隐秘的欢喜。
邹夫人朝于明珠弯唇笑道:“请问,您是信国公府的大小姐么?”
于明珠笑道:“正是,夫人是?”
邹夫人又激动又自豪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这般曼妙动人!
也难怪当今圣上要早早的下旨,定下她女儿与四皇子的亲事。
邹夫人越想越是难掩激动,她露出个笑来:“大小姐好。我姓万,夫家姓邹,今日冒昧来寻大小姐,是有桩要紧的事要跟大小姐说。”
于明珠没说话。
于是,于明珠身边的丫鬟便再次呵斥出声:“大胆!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把我们大小姐当什么人了,你说有要紧事,我们大小姐就得听你讲那劳什子要紧事?”
邹夫人愣了下,试图解释,可她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跟于明珠说,我是你亲娘!
邹夫人也不太确定,于明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并非信国公府亲生一事。
她只能委婉道:“……大小姐,我家小女儿,在胳膊根部,有一处红红的胎记,你说,那胎记好去掉么?”
丫鬟听的不明就里,但于明珠一听这话,心就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捶打一样!
胳膊根部,红色胎记……
这人是在说她大腿根部那处的红色胎记吧!
于明珠几乎是下意识皱眉去看邹夫人,惊怒交加:“你这话什么意思?”
邹夫人赶忙摆手:“大小姐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大小姐单独聊聊。”
于明珠一颗心跳得越发厉害。
她定定的看向邹夫人。
突然发现,邹夫人虽说年纪大了,又有些不善保养,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很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从某些角度看去,竟是与她的眼睛有些像……
于明珠心跳的越发重了,一下一下的,像是马上要跃出胸腔。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来——
但于明珠不敢将那念头想得太深入,她沉沉的看向眼前的妇人,许久没说话。
邹夫人搓着手,站在那儿等着于明珠回话。
最后,于明珠深吸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回身,又跟掌柜要了一间雅室,直接上了楼梯。
邹夫人见状大喜,快步跟了上去。
邹萍萍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简直要瞪圆了眼。
那个一看就穿的极为华贵的大小姐,是谁?!
她娘怎么会突然去攀附这样的人?!
最关键的是,她刚才突然觉得,那位穿着打扮很是华丽的大小姐,长得与她大弟小时候,还没长胖,还是粉雕玉琢白团子那个时期的长相,有些地方是真像啊!
邹萍萍心里一头乱麻,又见她娘跟着那位衣着华贵的大小姐上了楼。
邹萍萍咬了咬牙,也迈进了酒楼。
然而她想上楼的时候,掌柜却拦住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邹萍萍几番,温言出声问道:“这位小姐,您是有预定,还是找人?”
邹萍萍涨红了脸。
她咬了咬牙,最后也没法说出是找谁来,只能悻悻的出了这鑫如酒楼。
邹萍萍走出酒楼门口,忍不住回头往二楼看去。
她娘,到底在跟那个大小姐,说什么?
……
这会儿邹夫人,邹万氏,正坐在雅室中,眼神却止不住乱飘,打量着这雅室的装潢布局。
她十年没来京城了,京城的流行早就变了样子,邹万氏只觉得这雅室一看就昂贵的很。
于明珠坐在邹万氏对面,把邹万氏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尽收眼底。
她眼里闪过一抹嫌弃,面上却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于明珠甚至把贴身丫鬟都支开了,这会儿雅室里只有她与邹万氏。
“好了,夫人,眼下这里没旁人了,你可以说了。你找我,到底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