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玩意,你还说教起咱来了!”朱远章越听越不对,当时就火了。
“说您还不虚心接受,您这脾气,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朱钧道:“别怪我说话直,凤阳湖决堤那一日,吴浪授权守城军禁止乡民进入报信。
结果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致死无数。
从这方面来说,吴浪代表的是朝廷,您说那些百姓走投无路了,会不会拿起锄头跟您拼命?
那可是凤阳,是中都,是距离应天四百里之地。
若是没有淮西总管府,九成概率会农民起义。
您自个也是红巾军上来的,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
到时候就算淮西总管府平了乱,您是将这些走投无路的百姓当做乱贼一并杀了还是如何?”
“他们就不能进京来告御壮吗?”朱远章气的不行。
朱钧笑了笑,“他们都活不下去了,告什么御壮,您觉得他们能离开凤阳府吗?
再说了,您当红巾军的时候,会告诉朝廷吗?”
朱远章被问到哑口无言,指着朱钧说不出话来。
王狗儿都麻了,这也是能随便乱说的话?
那不是扇了陛下一巴掌,还让陛下把另外一边脸转过来继续扇?
“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很清楚!”朱钧看着朱远章,“也许您没看到三千多具男女老少的尸首摆在您面前的场景。
我只觉得惭愧。
我在想,淮西总管府十几万驻军,却救不了这些乡亲。
凤阳湖决堤,淮河决堤,这都是谁的过错。
好似是吴浪,薛洋之流的错。
可仔细一想,是咱们的错啊。
七万多工匠,吃不饱,贴着钱帮咱们修建中都,在凤阳那穷乡僻壤建造了一个奇迹出来。
他们凭什么不能愤怒,不能生气?
最起码活人还能愤怒,而死人他们连为自己伸张正义做都不到!”
朱钧攥着拳头,“原本我是不想进京的,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有时候躺在床上,我都在想,我爹是皇帝,凤阳是我老家。
为什么我老家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我乡亲为什么过的猪狗不如。
我在想,我这个做儿子的有责任替父亲弥补。
可若是我爹埋头不认,把所有的责任都撇给别人,那我觉得,大业未来定鼎不了天下。
大业现在会有这种困境,完全是活该!
天下都没有一统,就开会陷入了内耗之中,等天下一统了,那还不天天内乱?”
朱远章被朱钧如此赤果果的骂,也是绷不住了,“逆子,你这个逆子......”
“爹,我觉得你所谓的心疼乡亲们,完全就是场面话,你只是想要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朱钧淡淡道:“我不懂朝廷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明白您有什么思量,但是我觉得,您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真的替那些乡亲们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