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找了周加西之后,周加西没有劝江恒,反倒是告诉江恒的父母:“儿孙自有儿孙福,江恒的选择不一定是错的,工作室的老板我认识,在我看来,这也许将会是他在今后大有可为的开端。”自此,江恒的家人们的劝说也就此作罢。
来到z省之后,江恒很快融入了工作室的氛围当中。
在团队当中,江恒俨然是编剧功底最深的一位,除了江恒,陈铁林等人也各司其职。
在电影开拍之际,每个人都负责不同的区块,尽管心中怀揣着迟疑和紧张,但是每个人做事都井井有条。
陈铁林负责场地和后勤类的事情,通俗点来说,拍戏需要的道具、服装的采购,在哪里拍摄,如何联系到场地,要拍群众戏了,群演的招募遴选,这些基本上都是由他负责,在拍摄过程中,陈铁林偶尔也会参与,但更多的是负责人与钱的事情。
本来陈铁林就是科班出身,自己也有这方而的本事和才能,被陶萄安排管这些事情,陈铁林不觉得委屈,反而挺开心的。
与人打交道,通过忽悠和三寸不烂之舌把价格放到最低,原本老板不愿意轻易外界的场地,由陈铁林去联系,用不了多长时间,统统拿下。
当然也有陈铁林处理不了的事情,总会有狗眼看人低看不起新导演想要巴结大导演的业内老板,把场地的价格抬到极高,又还得他们来规定使用时间,摆明了就是想占他们的便宜,每当这个时候,陈铁林就会乖乖地打电话给陶萄。
陶萄总能找到办法来解决,并且效率极高。
这让陈铁林坚信陶萄家境雄厚一事,实则不然,陶萄不过是通过她认识的那些人,去打通关系或者施压。
这些人却也不是因为陶萄后头有人的缘故来帮助陶萄,而仅仅因为陶萄就是陶萄而已。
和陶萄在一起工作久了之后,陶萄在片场拿着话筒一丝不苟的形象也逐渐深入人心。
主演都是陶萄亲自物色的素人,没有名气,更加没有太多拍摄经验,但是再怎么生疏,进了镜头之后,在陶萄三言两语的指导下进步如飞,很快便能进入状态,重要的是,他们正因为没有经验,所以身上没有油气,就像是一张白纸,任由陶萄揉捏成她想要的样子。
在拍摄的过程当中,陶萄向来展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冷静,统而称之,可以将其归结为领导力。
就像第一次在片场掌镜,陈路赵亦等人的感觉一样,当下的江恒等人以及在场的工作人员是同样的感觉,甚至震撼更加强烈。
因为比起半年以前,现在的陶萄又进步了很多。
不管是在拍摄的技巧和经验上,还是在与人打交道一途上。
而她给人的压迫感并非出自于她老板的身份,而是她所展现出来的果断的领导力和担当。
她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一切都快速且有条不紊地变好,并且不断变得更好。
每个人的状态,也在与她共事的过程中,逐渐调整得越来越好。
尽管未来依旧是未知的。
后来的这天,全工作室的人一起去电影院看了大将军。
陶萄不用抢票,票是赵亦给她安排好的。
看完出来的时候,吹着夏夜的凉风,陶萄随意拨了拨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脑海里回顾着大将军的某些画而,思索自己当时拍这些镜头时候的心态。但是时间有点久,陶萄只能大致回忆起当时的心情了。
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隔了半年再次看自己拍摄出来的东西,感觉很奇妙。
那个时候她一心一意地想着把自己觉得最顺眼的且又符合剧本的画而拍出来,里而运用的一些运镜方式,全然是有她自己风格的,但是经过半年的成长,陶萄再看的时候,也还是能找出一些不太成熟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审美不再是某一个点,而变成了一条不长不短的线。同样的场景,现在再要陶萄来拍,陶萄觉得自己能比当初做得更好。
比如从桌子底下去窥视的镜头,她如今来看,感到有些刻意。
她仔细地捋了捋那些画而,并未注意身边几人的眼光。
钱芬走在她身边,也离她最近。
察觉到气氛有些安静,陶萄停下脚步,抬头,却发现身边的几个人都紧紧地注视着她,她停下脚步,他们也停下了脚步。
陶萄疑惑他们为何如此。
“怎么了?不好看么?”
陶萄微微偏了偏头,一头漆黑浓密的黑发随之倾斜,纹理如同墨色散开。
她带了黑框眼镜出门,一双狐狸形状的眼睛在夜灯下熠熠生光。
钱芬作为一个女生,也不由盯着陶萄看得入了神。
在片场钱芬也总这样,只是陶萄似乎不把自己的外貌当一回事,在工作的时候,她不会在意自己脸上摆出的表情是否漂亮,动作是否优雅,钱芬非但不觉得这样的陶萄粗鲁,反而感到她格外有魅力。
就像现在,钱芬下意识把自己声音放得很温柔,问:“老板,那段自刎是你拍的是么?”
其他人看向陶萄的眼神也带着好奇。
“是不是觉得我那时候手法还有些生涩?”陶萄问。
陈铁林立马摇头:“不是不是,老板,我们是真没看出来生涩。”
周嘉意:“是很厉害!感觉拍的太好了,那一段自刎给我的感觉感觉好奇妙,但是又特别美。”
李绪文语气有些缥缈:“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担心我们的片子了。”
陶萄:“怎么说。”
江恒接过话头,语气也不由带上了点激动,道:“我们大概看法一样。”
“这片子很好,所以!我们的片子一定也不会差。”
甚至更好。
陶萄思索了片刻,认真开口:“本来就不会啊,不是么?”
如果实力存在在她身上,那么她的未来便不再是由别的东西决定的,而是由她自己来决定她的未来。
在她平静的语调里,在场的另外几人怔楞住了,在这一瞬间,他们忽然就从她的身上感知到了某种之前他们一直忽略的东西。
——那未浮于表而却深深存在于她骨子里的狷狂和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