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里光线充沛,电子音欢快地叫着“欢迎光临”。
程又年踏进来,从杂志栏上随手抽了两本。
身侧冒出一只脑袋来——
“又是《国家地理》?”
他没吱声。
“我记得这本你有了啊。”昭夕笑眯眯,“那天在你房间,我好像翻到过。”
“帮同事买的。”他很淡定。
“这样啊。”
昭夕笑而不语,也跟着取下两本,跟在他旁边瞎转悠。
走到饮料架旁,程又年拿了两瓶矿泉水。
那只脑袋又飘了过来,“桌上不是还有五大瓶吗?”
“有备无患。”
“行。”
她也从架子上拿了好几瓶。
程又年“……”
行?
他买水,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为了堵住罗正泽的嘴,耳根清净,他又走到零食货架前,随意拿了几包。
凭空伸出一只白净的小手,抽走了他手里的薯片。
“这个味道不好吃。”
“……”
昭夕自作主张把那袋薯片放了回去,重新选了几个口味的,塞进他怀里。
“铁板鱿鱼,蜂蜜芝士,还有麻辣飘香锅。”
她还惋惜地看看货架,“可惜了,浓香红烩味的卖光了。”
程又年“……”
他面无表情拿着东西去收银台,又被昭夕叫住了。
“程又年!”
“?”
“等我一下啊。”
她说得无比自然,一边嘱咐他等等,一边也飞快地从货架上选了一堆零食。最后拎着沉甸甸的篮子,后他一步来到收银台。
付了款,她把袋子往他跟前一递。
程又年“?”
“重。”她言简意赅。
两人对视片刻。
程又年问“所以呢?”
“你不是下楼来帮我的吗?”昭夕眨眨眼,笑容灿烂,“帮什么忙不是帮?为免你白跑一趟,那就拎下袋子呗。”
这语气,到底是谁在帮谁啊?
程又年来不及答话,就被她塞了满手。
袋子是真沉,也不知道她一个人买这么大包东西做什么。
她倒是跑得飞快,生怕他拒绝帮拎似的。
走进酒店大厅,昭夕从他手里拿回袋子,放在那堆小屁孩面前。
“零食,水,和几本杂志。还有什么需要,跟那位哥哥说。”她指指正在前台替她们办入住手续的场务,“这里太偏了,不安全,晚上就别往外跑了。”
小孩们纷纷沉默,明明之前在大门外还伶牙俐齿的。
有人小声说“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感激你。”
昭夕倒是无所谓,“我不需要你们感激我。我只把我能做的做了,免得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我良心不安。”
在小孩们的注视下,她侧头说“走吧。”
两人从电梯出来,快到房间时,程又年的手机忽然响了。
“现在吗?……好的,我马上来。”
他三言两语结束通话。
昭夕隐约听见了电话那边的内容,问他“要回工地?”
“嗯。”
她顿了顿,还没说话,程又年就滴的一声刷开了门,消失在门后。
房间里,罗正泽正守株待兔呢。
一见“兔子”回来了,就开始兴师问罪。
“哇你这个人真的是居心叵测。”
“是谁让我别多事儿的?”
“行,我不多事儿,结果你事儿挺多啊。”
……
程又年没顾得上搭理他,大衣也不脱,倒是穿好了鞋袜。
罗正泽一愣,“还要出门?”
“嗯。去拿个样本。”
“要我一起吗?”
程又年扯扯嘴角“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害怕路途寂寞的样子,非得找个扩音喇叭沿途广播吗?”
罗正泽“?”
说谁扩音喇叭呢!
地质研究所不像剧组,经费再充足,也不会每跑一个项目都能配备车。
住宿之所以选在这家酒店,也是因为离项目近,大家都能骑车上班。
程又年刚走出门,就见昭夕还在走廊上。
他一愣,“你没回去?”
昭夕答非所问“你怎么去?”
“骑车。”
她倚在门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串车钥匙,眼神亮晶晶的,“我送你。”
“不用——”
“用的。算是回报你刚才下楼帮我。”
“并没帮上。”
“那就算回报你帮我拎东西吧。”她竖起食指和中指,“两次。”
“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了。”不待他说话,她就走在了他的前面。
看着那个不容拒绝的背影,程又年无语。
夜幕低垂,公路上少有车辆。
大红色的路虎和主人一模一样,开得飞扬跋扈,全然不知低调为何物。
大概是深知这位乘客少言寡语,昭夕把音乐打开了。
免得一路相对无言,平添尴尬。
出人意料的是,程又年居然先开口。
“人都堵到酒店来了,还以德报怨,这不像你。”
“?”
昭夕反问“那要怎样才像我?”
“记仇,得理不饶人——”
程又年话音未落,司机一记急刹车,停在路边,阴恻恻地说“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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