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壡有些委屈,咕哝道:“都这样了,还不是一片大坏啊?”
“你懂什么?”
李青白眼道,“有主张便会有质疑,若是没一人反对,那只能说明赵贞吉讲学水平不行,人家压根儿没听进去。监生们反应强烈,恰恰说明赵贞吉触及了核心。”
对赵贞吉的讲学,李青是满意的,非常满意。
因为赵贞吉并非是一味的讲心学,而是以孔孟学说为基础,去阐述心学的主张,亦可称之为,以心学去重塑孔孟学说……
出现这种情况,非赵贞吉之过,恰恰说明孔孟学说已严重扭曲。
当然了,也不能把责任归咎于朱夫子,早在汉时武帝独尊儒术时,儒学就极度扭曲了,亦或说,武帝尊的就是扭曲却有利于己的儒学,人家压根就没想过尊真正的儒术。
再者,朱熹的理论有许多也是很有可取之处的,不能因其错误,否其正确。
可话又说回来,阳明心学中的孔孟,也非完全客观,只是心学却给了儒学另一种方向的注解。
不能说朱熹全然错了,也不能说王阳明全然对了,只是多了一条路,多了一种选择。
如此一来,儒学便不会在狭隘的路上,一直狭隘的走下去,以致于越来越狭隘……
朱载壡当然不明白这些个道理,只是觉得眼下这情况,怕是李青出手,也难以善了了。
见李青仍处之淡然,朱载壡不禁好奇问:“先生觉得赵贞吉能处理?”
“当然能啊!”
李青很自然的说,“他若处理不了,只能说他不懂心学。”
朱载壡干笑道:“先生未免太高估赵贞吉了,就眼下这情况,我觉着……纵是先生你,也难以解决。”
“你太笨了,笨人是想象不到聪明人的聪明的。”李青说。
朱载壡:-_-||
索性也不说话了,一门心思的看热闹,看赵贞吉如何处理……
监生的声讨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也就是一众大佬都在,否则,矛盾甚至有升级的可能。
台上,
赵贞吉面对如此情况,虽不十分慌乱,却也有些头疼,又见左右大员,一个劲儿的让他认错,更是心情郁闷。
讲学不顺利,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如此不顺利,还是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赵巡抚,群情已然汹涌,这时候就别讲学了,还是先低一下头吧。”
“是啊赵巡抚,学子们正在气头上,时下这情况,你纵是有苏秦张仪之才,也无济于事。”
“赵巡抚,这些可都是未经事的学生,书生意气一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此情况,避一避锋芒不丢人。”
……
台下叽叽喳喳,台上也叽叽喳喳,赵贞吉一个头,两个大……
眼瞅着逆反心理已不可挽回,赵贞吉只好说道:“劳请诸位肃清一下秩序,我也好解开误会。”
赵贞吉都这样说了,众大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推广心学可是朝廷的国策,皇帝的圣旨,要是闹得太难堪,回头京师那边肯定问罪,他们九人自然是难逃其咎。
九人当即离席,下面的国子监祭酒、司业,以及各部侍郎,也起身加入安抚队伍……
足足一刻钟之后,声讨才逐渐平息下来。
不过,朱载壡仍不认为,赵贞吉能平息众怒。
除非他不再讲心学。
又片刻后,场面彻底安静下来,赵贞吉清了清嗓子,自我检讨的喊道:“诸位不明,是我之过,还请诸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清楚。可好?”
监生们的气还没消,人群中当即有人喊道:“学生斗胆,大人在讲阳明心学之前,可否先讲一讲理学?观大人之言行,学生斗胆以为,大人对圣人学说理解偏了。”
“说的对,不讲明白,心学不讲也罢。”
“王学既是脱胎于儒学,可大人若连儒学都讲不明白,如何让我等信服?”
……
又是一阵嘈杂。
赵贞吉望着群情激愤的众监生,心累的同时,也愈发意识到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严重许多……
这个状态下的监生,已然听不进去不同意见,为防事态再一发不可收拾,赵贞吉也只好从善如流。
“可以!”
赵贞吉给出肯定答复,接着,深吸一口气,开始讲监生们爱听的。
“我们先讲: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
监生们安静下来,赵贞吉的话在‘扩音器’的加持下,也愈发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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