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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还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很少有宫人会来梅园。
但这会儿,梅园一角,两个太监正在悄悄碰头。
贵妃宫中负责伺弄花草的太监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我们最近能不见面,最好不要见面。”
五皇子宫中负责膳食的太监也不废话,直接道:“老太监没死,被冷宫里那位救了回去。”
花草太监一惊,压低声音骂道:“怎么回事?你不是亲眼看到他沉进湖里才离开的吗?”
膳食太监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花草太监眼中划过一抹狠色:“以贵妃娘娘的性子,要是知道我们办事出了这么大纰漏,你和我都讨不了好果子吃。那个老太监一定要死。”
“冷宫里那位呢?”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连死两位皇子,就太打眼了。先留他一命,等风声过了再说。”
“行,丽妃宫里昨儿新来了个洒扫宫女,叫鹊儿。我打听过了,她之前是在冷宫那边伺候的,我们可以借她的手除掉老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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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坐在院子里想了半天,依旧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完成任务。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轻轻敲了下门。
三皇子猛地抬头看向大门方向。
长信宫素来冷清,这个节骨眼上,是谁在敲门?
“殿下,桂公公,是我回来了。”
是鹊儿的声音。
“我用手里仅剩的银钱,换了一些吃食和棉布,都是殿下能用上的……”
“我知道你们在生我的气,不愿见我,我把东西放在门口,等我走之后你们再出来拿就好。”
[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去开门,看看她想做什么。]
三皇子一惊:“您是说……”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办法确定。]
鹊儿放下挎篮,转身离开,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她回头,惊喜道:“殿下,您还愿意见我,这真是太好了。”
三皇帝低头,看着脚边满满一篮子的物资,心情有些复杂。
鹊儿照顾过他一点时间,就算鹊儿抛下他,想办法去了其它宫,他也只是有些难过,心里并不责怪鹊儿。
但如果鹊儿这回过来,不是单纯送物资,而是要借着送物资的名义做些什么……
对面,鹊儿还在自顾自说话,不断诉说自己的苦衷。末了,她探头往里面瞧:“殿下,桂公公呢,怎么一直没见他出来。”
三皇子心乱如麻,只说:“桂生病了,染了风寒。”
“什么?”鹊儿惊呼一声,紧张道,“肯定是我昨天说的话太过分,让桂公公气到了,他才会生病的。都怪我,都怪我。殿下,桂公公的情况怎么样?”
看着鹊儿那浮夸的表演,三皇子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情况不太好,我们在冷宫里没有药材,只能用毛巾敷额头来降温。你要进去看看桂生吗?”
“我不进去了。”三皇子的声音很冰冷,但鹊儿没有多想,“风寒这种病严重起来是能要命的,不吃药怎么行呢。我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桂公公弄来对症的药。”
丢下这句话,鹊儿就急匆匆离开了。
三皇子站在原地,静静目送着鹊儿离开的背景,神情哀伤。
如果他没有事先得知真相,看到鹊儿提着篮子过来,听到鹊儿说要帮忙弄来草药,不管能不能用得上,他都会很高兴……
他猜到那些人会出手,但他没猜到的是,那些人会派鹊儿过来。
鹊儿也许不知道那些人具体要做什么,但是……
她真的一点儿猜不到那些人的打算吗?
“您现在能确定了吧。”三皇子赌气道。
姚容没有马上回话。
理智稍稍回笼,三皇子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他心底再有气,也不该发泄在系统那里。
系统突然不说话,难道是觉得他的言行冒犯了她?一想到这儿,三皇子顿时提心吊胆,道歉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然后他就率先听到了道歉声——
[抱歉。]
姚容知道他很委屈,很难过。
那句带着赌气意味的气话,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心。
被曾经相依为命的人抛弃、背叛,对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太残忍。
更何况是对一个少年。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你直面这些。]
[但是不行。]
[你的处境太危险了,多拖一刻,就有可能多一分危险。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三皇子莫名心慌,姚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您不怪我就好。”
[我怎么会怪你,这又不是你的错。]
是啊,他没做错什么,桂生也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想在冷宫里好好待着,偏偏有人不愿意放过他们。
他们凭什么受人摆布,身为小人物,难道就注定要成为大人物计划里的牺牲品吗,难道就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吗。
如果这件事情,一定要以死亡作为收场,那死的,一定不会是他和桂生。
三皇子垂下眼睛,他知道该怎么完成主线任务二了。
只要让丽妃知道贵妃收买了五皇子身边的太监,丽妃一定会出手。也许暂时对付不了贵妃,但丽妃想要解决那两个太监还是很容易的。
这样一来,贵妃的计划就被破坏了,他和桂生身上的危机也解除了。
真正难的地方在于,他该怎么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让丽妃知道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