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溜着墙根儿,绕过花坛,悄咪咪来到正从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梁灿身后,对了个眼神,李乐示意箱子,张昭示意人。
快走几步,趁着梁灿弯腰刚起身的功夫,张昭胳膊一伸,捂住梁灿的眼,捏着嗓子道。
“猜猜我是啷个儿?给你三次机会。”
“哥们儿,别闹。”
“不对,还剩两次机会啊。”
“偶数到三,雷撒不撒嗖?”
“别啊,再猜,还有一次。”
“三、二.....”
“好好哦,我撒手,你别睁眼啊。”
等到张昭一松手,梁灿眼前一亮,先低头看箱子,再扭头一瞧,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圆寸脑袋,拎着自己的箱子和一个矮个子,撒腿往大门里跑。
遂大叫一声,“我顶你个肺!站住,你们俩个扑街!!”
叫完,梁灿抓着手机,斜背着书包,撩起一双人字拖,“啪嗒啪嗒”的追进去。
就这么一跑一追,倒是把门卫吓一跳,没拦住李乐张昭,便要拦梁灿。
“诶诶,你干嘛的?”
“起开,我特么报到!”
“你不能.....”
“进”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一句,“我们一寝室的!”
“啪嗒啪嗒啪嗒~~~~”
人已经十米开外。
看到穿着一双拖鞋,还能飞奔的梁灿,黑皮保安,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刚来时,队长告诉自己的,那个传说中的。飞翔的人字拖来。
。。。。。。
五食堂,一张餐桌,三人围坐。
梁灿一撩头发,咬一口鸡腿儿,炫一口米饭,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嘴里呜咽道,“太好吃了,想的就是这一口。”
“老张,去,再给我弄一份儿来。”
“你能吃的了?”
“想这口,都三年了,三份我也吃的下。”
“嘿,跑这儿吃大户来了?”
“赶紧滴,去去去,还有那个,从隔壁拉来的酸梅汤,也给我来一杯。”
“我也要。”李乐举手。
“看人拉屎你撅腚,什么人是,”张昭起身,“你俩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滚!!”
“哈哈哈哈~~~~”
没一会儿,张昭端着一份鸡腿饭,拎着三杯酸梅汤回来,把鸡腿饭朝着梁灿手边一推,“吃,吃死你个po该!”
“金陵大学的饭就那么不好吃?”
李乐看着吃的哼哼唧唧的梁灿,问道。
“没说那不好吃,就是吧,这才是日思夜想的味道啊。”
“老张,听见了没。人这才叫不忘本,哪像你,非得申请什么社科院去。”
张昭一撇嘴,“切,我这是学业选择,梁灿是啥,他那是拿不到保送名额,又怕考不上,才改换门庭。”
“可人不还是回来了?来,借着这杯酸梅汤,碰一个,欢迎迷途的小羊羔回家归队。”
“谢谢乐哥!哈哈哈,我梁阿灿可算特么又回来了!”
三人碰杯,低头一嘬,一股带着凉意的酸爽直冲脑门儿,同时打了个颤。
“啊~~~,就是这个味儿啊,吼食!””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李乐递给梁灿一张餐巾纸,“对了,你说你申请回来,是因为你那个导师怎么着了?”
梁灿咽了嘴里东西,嘬了口酸梅汤送送,“没办法,研二时候,我导突发性脑淤血,住院,出来后就成了半身不遂,话都说不清楚,最后一年还是一个师兄带着我做的论文。”
“好么,你这,这么坎坷的?”
“可不。”
“所以你那个导师的博士就没法申请了?”
“不光没法申请,他原来带的两个博士,还有我下面的那几个师弟师妹们,最后都转到了金陵大学其他老师门下。我一瞧,这原来我导答应的博士没法读了,金陵大学能申请的博导,没有我喜欢的。”
“就干脆,重新申请回燕大呗。”
张昭点点头,“你不是说,当年你导和哲学系闹得很别扭,才远走他乡的么?”
“是啊,可去年哲学系里跟我导不对付的两个老师,一个退休了,一个被学校新出的那个什么预聘—长聘制度给气着了,去了国外?”
“现在,我导的师弟,那个在慕尼黑教书的我那嫡亲小师叔,被学校邀请回来当教授,我导敲了个邮件,我就跟了小师叔回来了。”
“嚯~~~好么,这么曲折的?”
“学术圈不都是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梁灿笑了笑。
“那你这读博了,真不打算当你的黑道太子爷了?”李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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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灿一撩头发,“这话说的,我本来就不是好不好,我家以前是以前,生活所迫,现在可是老老实实做着红空的蔬菜生意,前些天还拿到了冻品牌照。”
“冻品?啥意思?”张昭问了句。
“冷藏、冰鲜、肉类还有家禽,最近红空在查禽流感,我阿爸说以后,红空和马考那边的菜市场超市,可能就不允许贩卖宰杀活禽了,就提前打通关系,弄了冻品批发销售的牌照。”
“再从澳洲南美还有丑国这些地方搞些上等的谷饲、和牛这些。以后,你们想吃好牛肉,找我啊。”
张昭扒拉扒拉盘子,看向李乐,“乐哥,我怎么就没法把一个卖菜卖肉的,和伟大的哲学联系在一起呢?”
“怎么不能?”李乐嘿嘿着。
“请扯。”
“砍肉的动作、肉与刀的关系,本质是因果相续的暂时聚合,并无实相可得,一种色空不二的体悟,肉是具体的存在的色,而支配其流转的规律的空隐含其中。”
“这种思考打破了职业分高低的二元对立,呼应了王夫之无其器则无其道的哲学观。”
梁灿听闻,伸出大拇指,“还是乐哥扯得高深哇,其实正如三净肉争议与非暴力伦理。素食者卖肉引发核心矛盾,是否间接参与暴力?”
“佛学强调非暴力,认为即使食用三净肉,非眼见、非手杀、非专为己杀,购买行为仍构成杀戮链条的推动力,圣帕布帕德指出,屠宰动物者需承担因果业报,指使者与行凶者同罪,将卖肉者置于道德责任的拷问中。”
李乐点头,“是极是极,卖肉与哲学的联结,本质是思想对日常生活的穿透与升华。肉案前的思考不断追问,何为责任?何为意义?何为自由?”
梁灿接上,“正如马圣所言,哲学家们只是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卖肉者的哲学,恰在砍刀起落、血肉筋骨之间,以最粗粝的方式触碰着存在的真相。如此,老张,你悟了没?”
张昭听这俩扯淡,眼皮一翻,“悟你个粑粑。”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