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他竟然在骨架身上看出了少女的情态,有委屈,有无辜,也有不知所措。
如果这时候有人走进物证室,看到一副骨架缩在一起,正低着头颅对手指,肯定觉得自己不是眼花,就是神经错乱,更甚者直接大喊一声“有鬼!”,然后夺门狂奔。
但江歌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正常人。
他从发现祝白芍的异常到现在为止,不仅不害怕,反而看得饶有兴趣。
祝白芍想了想,正好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她灵机一动。
江歌就看到手臂下的骨架猛地扬起了头颅,对着他竖起了一根食指,而后得瑟地摇了摇。
从那两个圆圆的,没有眼珠眼眶,和她没有皮肉的脸颊上,他看出了得意与开心。
如果她有眼睛,那她的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吧。
江歌眼眸动了动,“你想到能和我交流的方法了?”
祝白芍疯狂点头,上下颚连带着牙齿又开始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江歌嘴角的弧度真心实意了一些,“什么方法?”
祝白芍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手臂,这次江歌很轻易就移开了手掌。
祝白芍扭头看他两眼,而后才侧转身子,慢动作地把一只腿垂下了物证台,脚掌踩在地板上时,她还确认似地用了用力。
而后双脚着地,直起身子,在原地轻轻跳了两下,发现自己可以走路,才脚步欢快地朝着之前注意到的一个架子走去。
祝白芍走路自带一股风流韵味,不是浪荡轻浮,而是长久以来练习,养出来的习惯,走路曼妙多姿,迤逦如穿花。
但她现在是骨架,想要摇曳多姿,脚步走一条直线,就会显得整个骨架在扭啊扭啊的,有些奇怪。
而且她走路时,脚掌骨头和地板碰撞的声音很清脆,不时还有骨骼摩擦声响起,让物证室有些诡异。
江歌在身后调整了一下眼镜框,而后缓步跟了过去。
祝白芍从架子上的一沓A4纸袋子里抽出了一张,然后就想去拿上一层架子里的写字笔。
背后却伸出来一只手,先她一步拿起了那支笔。
江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手套,露出的手指骨明晰修长,如玉雕般精致,一眼瞧过去便赏心悦目。
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和指甲都泛着好看的淡粉色。
祝白芍回头,才发现江歌已经站在她身后了,白大褂上的福尔马林味道近在咫尺。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向后一躲。
咚的一声闷响。
祝白芍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上了身后的架子。
她迅速蹲下了身子,蜷缩起来,抱住了自己的头颅。
江歌拿笔的手臂还停在半空,见此,他挑了挑眉,收回了手,而后居高临下看她。
“你还好吗?”
祝白芍在江歌挡住灯光后,覆盖下的阴影里,哆哆嗦嗦揉着后脑勺。
都撞到骨头了,你说好不好?
江歌像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清清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要我帮你揉一揉吗?”
他俯下身,伸出两根手指,在祝白芍刚刚撞到的位置轻轻画圈揉搓。
“好些了吗?”
江歌拿捏了分寸,手指没有停留太久,就轻轻在她头骨上刮蹭了一下,嘴角噙着笑,放开了。
祝白芍却轻轻打了个哆嗦,她仰起头,朝着江歌伸出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