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体上的伤口愈合了,灵魂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他每每想起那个夜晚,心头就像是千万柄小刀刮刺,让他痛不欲生。
裴蘅凤眸中滑过一丝哀恸,转瞬即逝,快的像是祝白芍的错觉。
祝白芍想开口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他背负的东西,但以裴蘅的性格,说了之后两个人中间便会隔出一道天堑。
“早就不痛了。”
裴蘅挑唇笑了笑,转移话题似的松了口,“若你想要一个孩子,那便给你一个孩子。”
但他那双凤眸却有暗光闪烁,黑潭般的眸底是一层猩红浓雾,翻滚着,咆哮着,将许多东西掩盖到更深处。
“那你也要把你自己给我……”
祝白芍娇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蘅堵住了嘴。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亲密时,裴蘅将她拥得很紧,似乎是想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从小背负太多,其实早就累了。
一切也应该结束了。
……
祝白芍和裴蘅在边塞整治军事,而千里之外的皇宫。
太子妃顾含蓉跟着太子齐炜昭一起入了宫,去给皇后请安。
顾含蓉看着面前这对寒暄的母子,脸上标准端庄的笑越发僵硬,在笑容挂不住之前,她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顾家是前朝旧臣,顾家牢记衡氏的知遇之恩,从始至终忠心的只有前朝衡氏皇族。
而裴蘅,就是衡氏皇族唯一幸存的皇太孙。
齐氏谋逆篡政,血洗皇宫,三千箭羽之下,只活下来了他一个稚童,被一个太监救走。
顾含蓉走在皇宫之中,看着画栋飞甍、雕栏玉砌的宫殿,再看看脚下洁净的石板路,突然打了个寒颤。
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砖的缝隙,是不是都藏着血泥,沾染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
“娘娘……”
她的丫鬟流雪有些担心她。
自从那次和祝白芍单独见面谈话,顾含蓉整个人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对于太子殿下再没了之前的真心热络,屡屡敷衍,反而频频传话让顾家夫人来东宫密谈。
之后九千岁更是暗地里抓了顾含蓉,逼问祝白芍下落,最后也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什么,顾含蓉更是和从前判若两人。
竟大胆到与他人有染!
每每念及别院里藏着的那个顾家表兄,流雪就忍不住浑身打颤。
她不知道顾含蓉此举何意,却知道这件事一旦事发,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祸。
顾含蓉看流雪脸色惨白,就拉了拉她的手,“流雪,你同我一同长大,我早就把你看作了妹妹,许多事也没有瞒你……”
“你不必如此惊慌,我行事心中自有考量。”
那次和裴蘅相见,顾含蓉几乎是被裴蘅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
看着那地牢里的血腥场面,她强撑着说完了自己前世今生对祝白芍的了解,才看到一直阴翳着表情的九千岁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他笑着问她:
“你想坐那九五至尊之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