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
一点孤灯如豆,将男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又因着角度问题略微变了形,以至于有些张牙舞爪、阴森可怖。
影子的手里拿着一柄短匕,在另一个被绑住的影子身上轻轻滑动,不时便有喷射状的血液出现,还伴随着嘶哑不成人声的痛苦嚎叫,让人毛骨悚然。
许久之后,被绑住的人垂下了脑袋不再动弹,那狰狞的影子才丢掉了匕首,默然了片刻,他也沙哑着开口:“别让他死了。”
“是。”
不知道刚才躲到哪里去的小太监又冒了出来,端着各种物什供他净手。
裴蘅身上的白色锦衣,已经沾满了鲜血,除非整件扔掉,不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清理干净的。
他这次对身上的血迹恍若未见,垂着凤眸便往暗牢外走,直到走入盥室。
一进去,他就发现了有哪里不对。
可裴蘅今日实在头痛欲裂,整个人飘飘乎乎,恍若脚踩云端,没有一步落到实处,他闭了闭眼没去细究,继续向前走。
而后在那扇屏风后,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裴蘅顿足。
丝绢屏风之后,女子素手抬起,缓缓抽掉了腰封,而后外衫落地在地面堆叠,她身上便只剩下了轻薄的里衣。
映在屏风上的人影,凹凸有致,曼妙多姿,一举一动,宛若画上仕女,柔媚多妩。
裴蘅墨色眸子当中沁着一点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烛影晃动,影影绰绰。
裴蘅头脑有些发昏,他眼前的景物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让他也分不清屏风后的人是真是假。
祝白芍早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此时背对着他,开始准备脱去里衣。
裴蘅的脚步却突然动了,他大步绕过屏风,一把攥住了祝白芍的手腕。
触手细腻温润,他才恍然察觉,面前的是真人。
裴蘅皱眉,而后甩开她。
“你为何在此处?滚出去。”
祝白芍随意地揉了揉泛红发青的手腕,不在乎上面的一点疼痛,抬眸看他时,长睫眨动,眼中恍若有流光乍现,风情尽显。
她道:“我是来等你的。”
他似乎没听懂,沉默了一瞬。
看出裴蘅的反应似乎跟平时不一样,祝白芍就轻轻笑着,伸手去扯他的衣袖。
这次裴蘅却反应很快地躲掉了,“滚出去。”
“穿上你的衣裳,滚出去。”
他声音沙哑,几乎一字一顿道。
祝白芍这时才注意到他满身的血,像是在白色画布上浸染了大片的曼珠沙华,诡艳到了极致,像极了从地狱爬出的美艳厉鬼。
她吞了口口水。
她遇到过好几次美到雌雄莫辩的气运之子了,但阴郁悚艳至斯的,裴蘅还是第一个。
祝白芍轻轻应了一声,手却勾住了裴蘅袖袍中微颤的手指,她微微仰头,几乎对着他的下巴呵气如兰:
“我会滚的,但不是现在。”
说着,还十分大胆的在他下巴处吻了一下,若蜻蜓点水。
这种若有似无的勾引,最能将男人撩的心口酥麻。
裴蘅凤眸半阖,似乎在凝视她,又似乎早就放空。
他觉得自己的各种思绪,都在被面前的女人影响,互相挤压碰撞,几乎将他的脑海撑爆,让他窒息。
裴蘅觉得自己必须离开了,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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