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孙女说什么‘喉舌’,穆思年的心思活动了。他就在这食堂的长条餐桌上坐在沉思,反复权衡利弊——要说这‘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穆思年也曾发过宏愿要一鸣惊人,只可惜如今年近花甲却还是个村里的教书先生。教了一辈子书,也没教出个人才。
至于投效周青峰么......,穆思年不是那真正迂腐的人,他甚至称得上思想极其开明,为了一展抱负想过很多办法。周青峰虽然年少,可在他看来已经是潜龙在渊,展露头角。
“爷爷,我要去上课了。”穆巧灵陪着穆思年聊了许久,等着听见下午上课预备铃响,她才提醒穆思年。“你要不也陪着孙女去上课?我们下午上自然课,可有意思了。”
自然课?这课名听着就稀奇。
穆思年还没想清楚,却知道多听多看总是没错的,于是欣然前去。周青峰的学堂每天都有人来旁听,只要不打扰课堂秩序就好。若有人能听得懂,甚至可以申请正式入学,学的好还可以给补贴。周青峰信奉有教无类,巴不得多招募些聪明人。
下午上自然课,上课的竟然是个叫春妮的小姑娘。虽说这小姑娘大多数时候都是照本宣科,但讲述的内容却还是挺吸引人——今天的自然课从看云识天气讲起,主要讲解各种天气变化,雨露风霜是怎么来的?
可怜穆思年活了五十多岁,看了不少书籍,还真不知道这‘雨’是怎么来的?听到‘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谚语,他又拍案叫绝,大声称是。听到雨水对植物生长的影响,他更是如痴如醉,觉着一理通,则万理通。
而等到下课时清醒过来,穆思年才想起上课的还是个比孙女还小的女娃娃。等着春妮下课走人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想上前请教。等他走近了让自己的老花眼能看清人,却指着春妮奇怪问道:“你不是二娘子么?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声让春妮大为惊恐,看了穆思年一眼,扭头就跑。
穆巧灵上来问怎么回事?穆思年却有不敢肯定,只说刚刚课程讲得好,说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心中再无疑虑,反而催促着要去见周青峰,愿意担任宣传喉舌之职。
周青峰昨日才搞定李永芳,纷纷乱乱忙的跳脚。如今李永芳成了他的傀儡,整个抚顺的大小官员噤若寒蝉,都怕了他的可怖手段。不过当他开始接掌偌大个城市,又感觉到了莫大压力。
过去李永芳与其说是统治抚顺,不如说是任命一堆手下分片包干,按时收缴孝敬。这套行政体系被周青峰搞的崩溃,自然是回不到原来的状态。周青峰这个人又特别喜欢什么事情都插一手,什么事情都看不顺眼,屙屎撒尿都要管,那自然是要累到死了。
穆思年到李永芳府上来拜见时,周青峰正在一间偏厢房内办公。抄家的事由徐冰在负责,内部管理的事只能拉李树伟来顶缸,他的工作是把军队弄好。而近卫队要扩编却不是多招募些人手就可以,他要把正规化这事深入进行下去。
当卫兵通报穆思年来访时,周青峰只让老头暂时坐下。他正带着城里的几名裁缝在琢磨近卫队的军装。一套实用帅气的军装是树立军队威信的根本。马上辽东大乱,周青峰准备自立山头,军装也要与众不同。
明军胖袄是绝对不能用了,寻常的衣服也不适合行军作战。周青峰手里不缺各种好看高档的衣服款式,可布料和剪裁的问题却能难死人。
布料不够结实,根本不禁穿。古代也没有五颜六色的染料给周青峰用——他想弄一支醒目帅气的红衫军出来,奈何没有合适的红颜色,也没有足够挺刮的布料。
城里的裁缝给周青峰带来了好几种布料进行选择。丝绸什么的就不用考虑了,剩下的就只能是棉麻和皮革这三种材质。棉布松软透气,贴身舒适,周青峰比较倾向于它。
裁缝捧着一匹布介绍道:“百户老爷,这是从南方船运来的松江棉布,白色这种一匹折银七钱,这种是三梭布,一匹折银一两二钱。最好的是斜纹布,二两一匹。”
“你们竟然能从松江船运布匹来辽东?”周青峰有些惊讶了。松江就是几百年后上海那块地方,商业繁华之地,物产丰富。可松江距离抚顺就远了。
裁缝笑道:“这是城里王凯王员外的商铺贩运来的,他有路子走通海路。”
“王凯。这位员外郎还是挺有本事的。”周青峰念叨几声这个名字,又对裁缝说道:“这些布匹我都要。便宜的给我两百匹,贵的五十匹。全部给用来生产内衣内裤,按我定的款式做。”
裁缝顿时张口结舌,呐呐说道:“百户老爷,没这么多货呀。我们都是小本经营,铺内存货有限。平日都靠王员外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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