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看着卫韫，他低着头，紧抿着唇，抓着烤兔子的棍子死死不放，几乎可以看清上面泛白的骨节。
那冰凉的、柔软的、带了些许甘甜的感觉冲入脑海，震得楚瑜整个人都没敢动弹。
这句话像极了小时候，楚瑜闺中密友吵架，拉扯着她说“我重要还是她重要”的时候。
火焰噼里啪啦响在旁边，卫韫喉头微动，楚瑜骤然清醒。
楚瑜愣了愣，她等了许多理由，却没想到卫韫居然问的是这句话。
然而她不敢动，她只是收回目光，克制住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
“唉？”
王八蛋。
楚瑜在卫韫撒谎前一步开口拦住他，卫韫抿了抿唇，看着面前人笑意盈盈的眼，骤然就泄了气，他低头看着地面，有些自暴自弃道：“我重要还是顾楚生重要？”
楚瑜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你骗我就别说话了。”
在想些什么呢，王八蛋。
“我……”
卫韫也不敢动，方才那瞬间，他明显察觉出了自己某些奇异的变化。他根本不敢看楚瑜的唇，他只能盯着对方眼睛，在对方神色清明的时候，也跟着清醒。
“我又不傻。”楚瑜果断揭穿对方的伪装：“你刚才肯定生气了，是觉得我莽撞，不该交给顾楚生？”
所有步伐都被对方带着，她要沉沦就沉沦，她要清醒就清醒。
卫韫动作僵了僵，抬眼看向楚瑜，猫儿一样的眼里静静凝视她，许久后，他转过头，看着跳动着的火焰道：“我没生气。”
他毫无还击之力，只能丢盔弃甲，兵败如倒山。
卫韫知道楚瑜是在哄她高兴，但也不知道怎么，听她这么说着，心里那份酸涩难过竟也就不自觉消散开去。他心平气和撕咬了一口兔子肉，楚瑜撞了撞他的胳膊,笑着道：“你方才生什么气，同我说说呗？”
卫韫闭上眼睛，沙哑着声音，同楚瑜道：“嫂嫂，夜深了，我先睡一会儿，下半夜我来守。”
“你真是太机智了。”
“嗯。”
“你聪明啊。”
楚瑜直起身来，甩了甩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赶走后，笑着道：“行，你睡吧。”
他平静淡淡将怎么爬过雪山、怎么攻陷王庭、怎么挑拨苏灿苏查逃出来都说了一遍,他一面说，楚瑜一面浮夸表示：“厉害。”
卫韫应了声，听得她背过去拨弄火堆，他才睁开眼。
听到这话，卫韫也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来了几分气性。
他抬起手来，触在自己唇上，露出些许迷茫，片刻后，他痛苦闭上眼睛。
楚瑜朝他靠了过去,撕了条兔腿,好奇道：“小七,你同我说说你怎么攻陷北狄王庭的，我瞧着你，真想不出来怎么做到的。”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行船在苦海之上，无路前行，又无法回头。
卫韫抬眼看她，微微皱眉，颇有些疑惑。
他控制不了方向，只能任波浪打来，为所欲为。
楚瑜见他举着兔子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他太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了。
卫韫低低说了声：“谢谢。”，将兔子拿过来，举在手里等它冷。
方才那一瞬间，当她眼神与他纠缠那一瞬间，人生头一次，他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楚瑜再迟钝,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同,她没有说话,将烤熟的兔子从火上取下来,递给卫韫道：“吃吧。”
他想吻她。
这一声“知道了”之后，两人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