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遗世独立的巨大管壁内,张远能清晰地感知到“锈渊”本身那缓慢、沉重、仿佛亘古不变的韵律。
它并非是纯粹的死物,更像是一种规则化的终焉力量流动。
混沌剑域在他的膻中深处,如同一座无形的磨盘,模拟着、接纳着这种律动。
每一次脉动,都与剑域边缘那层荆棘状的“熔炉带”纹路产生共鸣。
将它们打磨得更具韧性、更富弹性,仿佛这熔炉带便是锈渊力量在体内生出的根须。
他的帝魂如同沉入一口深井,感受着锈蚀之下,那曾经流淌过磅礴能量的管道结构,所蕴含的空间稳定性。
这是牧税司鼎盛时期的技术残响,一种在衰亡中依旧顽固存在的空间骨架。
其中蕴含着对“稳固”与“约束”大道的深刻理解,与星锈海无处不在的“崩解”、“腐朽”形成鲜明的悖论性交织。
他对“锈蚀幽影”的操控,在这极端环境中变得更加圆融,仿佛真的将自己化作了锈河的一部分。
不知下行了多久,随着压力与锈蚀气息的微不可查的减弱变化,幽影状态的张远感知到了尽头。
一处巨大的锈蚀破裂口出现在管壁下方。
并非规则的出口,更像是管道被某种恐怖力量从内部撑裂开的一个巨大肿瘤,外面是无垠的、粘稠得如同凝固血浆般的虚空。
出口的另一端,黏连着一颗同样被锈蚀笼罩的星体——黯铁荒原。
比起纯粹监狱星域的腐锈星,黯铁荒原算得上是这片星锈海中的一处“绿洲”。
当然,这“绿洲”的标准是扭曲的。
这里有零星分布的、勉强维持运转的公共采矿点,能量塔散发出微弱的昏黄光芒,如同一头头苟延残喘的巨兽的眼珠。
简陋的、由回收金属板拼凑而成的棚屋形成低矮而杂乱的聚集地,空气中混杂着能量废气的焦糊味、廉价食物的馊味、锈蚀金属味以及一种麻木疲惫的气息。
一条干涸的能量渠遗骸构成了某种沟壑,沿着这条沟壑两侧,“集市”如痈疽般生长开来。
锈蚀的货摊上摆放着劣质的压缩食膏、修补液、从废弃矿渣或战舰残骸中回收的粗糙金属零部件、一些磨损严重的工具,以及……
被层层包裹严实、以物易物才能换到的、品次极低的“息壤碎末”。
那是维系此地贫民和低级矿工,不被星锈过快吞噬的生命线。
微弱的能量屏障支撑起一些稍好的建筑,但边缘依旧弥漫着不散的靛紫色腐蚀雾气。
喧闹声、叫卖声、矿机粗嘎的研磨声……
这些在腐锈星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涌入耳中,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生机。
对于看惯了高墙、监牢、冰冷锁链和绝望囚徒的张远而言,这嘈杂、混乱、充斥着底层挣扎的景象,的确算得上一种“繁华”。
他褪去幽影状态,帝躯表面精心维持的暗金锈蚀斑痕仿佛更深了一层,脸色带着重伤未愈的灰败与长途跋涉的疲惫,皮甲破损处渗着被刻意渲染的、锈蚀液凝结后的黑红色污迹。
一身从某个废弃维修点“捡”来、略微显大的破烂矿工外套套在狱卒皮甲外,遮住了那枚关键的白银腰牌。
此刻的他,俨然是一个在灾难中侥幸逃脱、流落至此的外星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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