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两只大象的力气,终于让他坐下来。
老人家有点喘,罗菊妹赶紧去倒了一杯水来。
林凤仪有很不好、很不祥的预感,慢慢地等老人家喘完,同时看着彭县县衙的人。
县衙的人说:“禀大人,老人家姓孙,叫孙秀;彼一看见画像即激动非常,称系彼失散多年之子。”
林凤仪看老人家还没喘定,就跟县衙的人确认:“孙秀?他今年几岁了?”
县衙的人说:“应有七十余岁矣,卑职父亲幼时,孙老已于朝天宫解笺矣。孙老现仍于朝天宫解笺,深得信众倚赖。”
林凤仪问:“所以他儿子……”
县衙的人说:“孙老称,大约三十年前失踪。”
林凤仪问:“你们有确认过他说的话吗?”
县衙的人说:“三十年前之报案记录已销档。然地方上多人皆知孙老儿子失踪之事,正如孙老所言。孙大丰为孙老独子,应系离家出走。”
林凤仪接着问:“失踪时几岁?”
县衙的人说:“孙老称,即画像上所云之岁数。”
林凤仪转头看罗菊妹,罗菊妹拿起画像说:“上书,约二十至三十岁。”
林凤仪把头转回来,看看县衙的人有什么反应——没有反应,林凤仪就再确认一遍:“老人家的儿子失踪时二十几岁,已失踪三十年?”
县衙的人点头,随即“啊!”了一声。
之后,县衙的人把头放低,小心地轻轻地说声:“大人请恕罪。”
此时老人家已经恢复正常呼吸了,抬头看着众人,一副准备接受问话并指认儿子的样子。
林凤仪也不忍心马上叫他起身回家,转身对罗菊妹说:“请卢大哥来。”
卢大哥是都察院的杂役之一,被罗菊妹叫进来后,林凤仪对他说:“老人家走路不便,请你带彭县的人去把那无名尸扛上来,给老人家看一下。”
卢大哥带着县衙的人出去了,罗菊妹也跟出去,看有什么要帮忙。
一会儿,人抬过来了,才到门槛处,孙秀就挣扎着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激动地叫着:“阿丰!阿丰!”
林凤仪赶紧去扶孙秀。
孙秀已经涕泗纵横了,随着卢大哥等进来的罗菊妹,赶紧去拿了毛巾来帮孙秀擦。
卢大哥等两人就抬着尸体,也不放下,让孙秀不必蹲下就能看。
孙秀摸着尸体的脸,哭着说:“阿丰啊!汝丝毫未变,但如何叫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凤仪边扶着孙秀、边凑近他耳边问:“你看清楚,这是孙大丰吗?”
孙秀哭泣着点头,然后变成干嚎,最后终于开口:“大人,我阿丰正当壮年,前程似锦,怎竟这样即丢下老父而去?大人要为我作主啊。”
林凤仪也不知道怎么办。
本来想让他看一下,免得让老人家觉得白跑一趟、不受尊重,到时说不是这个人就算了,没想到孙秀一口咬定这是孙大丰,而且还符合孙大丰“正当壮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