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县令说:“考虑中。若徐父报官,则温家长子将判死刑;唯彼亦认定徐父不愿报官。徐父希下官相劝温家。”
林凤仪歪头,问:“那徐家女儿想嫁吗?”
梁县令觉得林凤仪问得奇怪,徐父不是在这里说想嫁吗?
对梁县令以及那时代的人来说,只有徐父想不想,没有徐女想不想的问题。
梁县令只好再说一次:“徐父希下官劝温家娶了去。”
林凤仪问徐父:“你家干什么的?”
徐父说:“回大人,小的种田,地主是村里梅员外。”
林凤仪问:“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徐父说:“未取名,小的唤彼阿咩。”
林凤仪说:“你住多远?”
徐父说:“到城里两刻钟。”
林凤仪手放在徐父的手臂上说:“你回去把阿咩带来,我问她。若她想嫁,我去叫温家的娶;若她不想嫁,看要不要跟我当兵,我们就报官,给那姓温的死。”
徐父听不太懂。
其实是听懂了,但每一句话都很奇怪——又有女的大官,又要女的当兵,又要问女儿自己的意思,三件事都超过徐父的理解范围,徐父只好呆呆地看着梁县令。
梁县令说:“御史大人说矣。汝速将汝女带来。”
大家吃饭的时候,林凤仪先跟教练及御史们说了这件事,大家没有反对。
吃到一半,杂役通报,徐父带着阿咩来了。
林凤仪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小厅让徐家父女坐下,两个人不敢坐,林凤仪只好自己也站着。
徐家阿咩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林凤仪问:“那个温家的,你喜欢他吗?”
阿咩还是低着头,眼睛也看着地上。
林凤仪再问:“你想嫁给她吗?”
阿咩对着自己的鞋子说:“爹爹要女儿嫁,女儿就嫁。”
林凤仪叹了一口气,搂着阿咩的肩,走到中庭的边边,示意徐父跟在后头。
一下子摆二十几张桌,县衙没地方摆,长廊上、中庭都摆了桌,许多战士们还正在吃饭。
林凤仪靠着阿咩的耳边说:“这些姑娘,都是兵。你若跟我们走,走二百多里到京城,二百多人住一起,住军营,每天练武功,学刀枪。以后要去打仗,有地震要去救人,有水灾要去筑堤防,训练很辛苦,但是管吃管住。你要跟我们走,还是去温家?”
阿咩抬了五度的头,看一看这一大堆脸孔黝黑、肌肉结实的姑娘,似乎跟自己一样,也是做农的。
林凤仪再把她搂回刚刚的小厅,为了跟她的目光相对,只好蹲下,再问一次:“你想去温家?还是想跟着我们?”
阿咩头抬了十度,看着徐父。
徐父也没主意,只好说:“大人问汝,汝回大人话。从军亦可,爹会跟汝娘说。”
阿妹还是转头看着鞋子,然后点头点了十五度。
林凤仪起身,跟父女俩说:“以后粮饷会送家里,现钱阿咩自己领。你带她回去跟家人道别,明天天亮时带来集合。然后去报官,把那姓温的切十五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