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雨,天边雷声阵阵,淅淅沥沥的雨声,让苏震海心里更难受。
“王爷,实不相瞒,营中缺粮……已经一年有余了。”
苏震海垂着脑袋,指节攥得发白:“最开始只是每月少发五分之一,弟兄们想着或许是府库周转不开,咬咬牙也就忍了。
可没过俩月,就减到了三分之一,后来干脆只给一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喉结滚动着,像是有千斤重物堵在那里:“这三个月……一粒米都没见着。”
霍长鹤目光扫过苏震海鬓角的白发——不过四十出头,竟已苍老这么多。
苏震海眼里布满红血丝:“王爷有所不知,容州的码头归刺史府和刘家共管,运粮的船一靠岸,粮食就被他们直接截走了!
末将前前后后跑了七趟刺史府,头两次丁刺史还打哈哈,说什么‘粮道受阻,再等等’,后来干脆说府库空虚,最后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刘家?”霍长鹤眉梢微挑。
“就是刘家!”苏震海的声音里掺着恨,又带着几分无力,“表面上是寻常商户,实则攥着容州的经济命脉。
城里的绸缎庄、粮行、码头的脚行……
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产业,差不多一半的百姓都在刘家的铺子里做工。
要是敢动他们,他们只要一声令下,全城停工,容州就得乱套!”
霍长鹤忽然想起,颜如玉说的那句话:“谁掌握经济命脉,谁就有权高声说话。”
当时他还觉得这话过于绝对,此刻听来,容州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丁刺史懦弱无能,刘家趁机把持民生,军政两道相互掣肘,最后受苦的竟是戍守城池的将士。
“带本王去粮库。”霍长鹤霍然起身,佩剑在腰间发出轻响。
苏震海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应道:“是!”
他以为霍长鹤是不信,脚步匆匆地领着路,穿过军衙的回廊,往西侧的粮库走去。
雨丝斜斜地打在两人身上,苏震海的官靴踩过积水,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脚,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让霍长鹤看清眼前的困境。
粮库的大门由粗木制成,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苏震海掏出钥匙,费劲地拧了半天才打开,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是不堪重负。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尘土和霉味的冷风扑面而来,霍长鹤目光扫过,只见空荡荡的粮囤整齐地排列着,囤底散落着几粒发黑的稻壳,角落里堆着些干枯的野菜,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王爷,您看……”苏震海的声音带着哽咽,“有几个体弱的已经病倒了,还有人偷偷跑了……”
他话没说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王爷,求您救救将士们!
容州不能没有守军,可再这样下去,不等敌人来,将士们就全饿死了!”
霍长鹤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些空粮囤上,神色晦暗不明。
其实昨晚他就和颜如玉来过这里,那时颜如玉看着空荡荡的粮库,轻声说:“丁刺史和刘家勾结,截留军粮中饱私囊,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刘家根基太深,动了他们,容州必乱;可不动,军中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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