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见姚广孝像看傻子一般瞥了自己一眼，随即起身便要朝门外走去。
褚正鑫也不拖延，当即直言道：“明日放火烧粮之后，犬子携老夫诸多罪证，于陛下跟前告发老夫。”
“大人以为，陛下是否会特加恩典，予以虚爵？”
“嗯.....”姚广孝闻言一滞，默默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坐好。
待他坐定，褚正鑫这才继续说道：“老夫虽十恶不赦，理当处斩，然犬子对陛下可谓大功。”
“一来！”
“朝中饶是锦衣卫都没能稽查明白的军粮失途一案，以犬子大义灭亲，得以查清。”
“二来，犬子供出因老夫暗示，京城商贾散播谣言，哄抬粮价，愚弄百姓。”
“如今一来，陛下不仅有理由惩处不义商贾，更是能顺势敲打、肃清京城商贾，为今后朝廷接管民间商贾做准备。”
“最后！老夫死不足惜，然犬子大义灭亲，实在难得。”
“况且我褚家散尽家财，稳定粮价，这份功劳也应当着落在犬子身上。”
“又因犬子未入国子监蒙学，自不能入仕。加之不善商贾之道，更不能入朝廷商会，赐予虚名。”
“有功不赏，非陛下所为。”
“如此陛下便也只有赏赐虚爵，让犬子富贵余生了！”
褚正鑫说话的同时，姚广孝脑中快速思考着他这话的可行性。
待他说完，姚广孝却惊讶的发现这老东西所言不虚。
前两条功劳倒也罢了，左右都是他褚正鑫犯下过错，其子告发也算为他赎罪。
朱标随意嘉奖两句，最多不过赏赐些金银。
可偏是这最后一条甚是要紧。
正如褚正鑫说的那样，因褚家散尽家财，以五钱的价格收购百姓手中积压的粮食，因此国朝粮价才得以稳定。
再者。
无论是借机惩治商贾，为朝廷接管商界做铺垫。
亦或是稳定粮价，安定民生。
这些都是朱标心中所想，却又需静待时机方能完成。
他褚正鑫倒也是八面玲珑，没有将事做绝，更没有自绝于朱标。
相反。
他的死，反而给朱标解决了不少麻烦。
如此一来，朱标也不得不稍稍重赏其子褚实豪。
毕竟褚正鑫的意图虽是隐晦，但却也很容易被人察觉。
朝中官员能看透此事的也不在少数，因此他褚正鑫用自己的性命替朱标解决问题，朱标也只得重赏其子，加以表功。
“恐怕还有后手吧！”
就在褚正鑫这话说完，以为完全能够唬住姚广孝而洋洋得意之时。
却突然看见姚广孝目光如炬，直接便看了过去。
“火烧存粮，便也是死无对证。”
“头次失途军粮是一并付之一炬，还是被你藏，另做他用自然也就无人得知。”
“或许这些个粮食，你还另有打算！”
听到姚广孝这话，褚正鑫微微一愣，不过下一秒便也直接笑出了声。
“姚大人果然不俗。”
“的确，前次军粮老夫的确另有安排。”
就在褚正鑫眸光深沉，摆出一副颇为高深的模样，等着姚广孝发问之时。
却见姚广孝直截了当道：“安南！还是倭国！”
闻听此言，从一开始便觉把控一切，脸上也满是高深莫测之意的褚正鑫，此刻也不免露出些许慌张。
他本想否认，可当看到姚广孝眸光深邃，此时也如换了个人似的，静静注视着自己。
褚正鑫沉吟数秒后，还是点头道：“大人智谋果然非同小可。”
“不错，军粮失途乃老朽勾结安南之人，于苏杭港口外十里的海上设伏。”
“那些军粮，虽有些许被运至褚家粮仓，可更多的却也是被安南带走，以作军用。”
“果然！”
姚广孝神情淡淡，颔首出声。
不过心里倒也是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些粮食没有运至倭国，否则的话，天知道征倭之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不过转念一想，姚广孝却又多了几分疑惑，随即看向褚正鑫道：“你既已决意攀附朝廷，现今又与安南扯上关系，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你还有退路，打算逃至安南？”
“大人说笑了！”褚正鑫随意一笑，淡淡说道：“老朽劫掠军粮，乃是为了嫁祸沈三石，请求朝廷治他运粮不利之罪。”
“只有如此，老朽方能取代其在朝廷中的地位，攀附朝廷，得陛下器重。”
“至于将那些军粮送予安南，也不过是无心之举。”
“毕竟十数万石的军粮，只要出现在大明境内，锦衣卫必然有所察觉，陛下也必然会知晓。”
“安南不仅派遣兵士劫掠军粮，更愿意悄悄将这些军粮运离我朝。”
“如此方便，老朽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军粮失途一事，老朽不过只是给安南提供军粮出港的日期，其他便无过多协助。”
听到这里，姚广孝这才明白为何无论锦衣卫如何严查，都找不到褚正鑫劫掠军粮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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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褚正鑫无论是劫掠军粮还是将这些粮食押送至什么地方，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原本姚广孝还心有疑惑，心说这褚正鑫区区一介商贾，总不能豢养了一大批藏于暗处的死士吧。
如今看来，一切便也都说的通了。
劫掠军粮与他有关，却没有直接关系。
无论是拦截大明运粮船，抢劫军粮，亦或是将这些粮食运到其他地方。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距离大明沿海数十里的海上。
而且这一切，都是安南的兵卒所为。
怪不得无论常茂、蒋瓛二人如何探查，都没找到确凿实证。
想明白这点后，姚广孝也没了和褚正鑫继续纠缠的兴致，转而随意道：“你所言，本官尽知。”
“既然话已说尽，那本官便告辞了！”
就在姚广孝起身的瞬间，褚正鑫也跟着一并起身，冲姚广孝急忙道：“大人可愿答应庇护犬子？”
不等姚广孝出声。
褚正鑫紧跟着快速说道：“今日老夫将所有谋划和盘托出，也算助大人一臂之力。”
“于陛下跟前，大人也是安定百姓，诛杀贼凶的功臣。”
见姚广孝冷笑一声，似全然不在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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