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看了看在场的大臣,正色说道:“陛下,来大夫善于治军,更善于统兵,且来大夫性情沉稳,不急不躁,可破蜀地之天险!”
刘秀听得认真。来歙领兵打仗的本事,的确是挺厉害的,尤其是最近这两年,表现得尤其明显。
冯异病故之后,是来歙扛起了西征军的大旗,平陇之战的后期,来歙的功劳最大。
让来歙领兵进入蜀地作战,刘秀心里也是非常有底的,哪怕来歙在正面战场打不赢敌军,但敌军想打败他,那也是很难的事。
刘秀反复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采纳了邓禹的建议,让来歙于陇地集结兵马,担任全军之主将,而耿弇部和盖延部为辅,协助来歙部入蜀作战。
在刘秀的旨意中,并没有明确的说明,耿弇和盖延二将必须要听从来歙的指挥,只是让他二人率领各自兵马,协助来歙作战。
刘秀的旨意传到汉阳,耿弇和盖延双双来到西征军大营里。在中军帐,耿弇和盖延见到来歙。
要说官职,耿弇和盖延都是大将军,比来歙这位太中大夫要高出一截,但在来歙面前,他二人表现得还是很有礼数的。
一是来歙年纪大,辈分高,属他二人的长辈,其二,来歙确实有真本事。
来歙接替冯异,到西征军没几天,就把桀骜不驯的西征军将士训得服服帖帖,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之后,来歙更是带领西征军将士,一举攻克落门聚,此战也成为平陇的收官之战。
对于来歙的能力,盖延可是敬佩有加。
在中军帐里,耿弇和盖延率先向来歙拱手施礼,说道:“来将军!”天子在口头上已经册封来歙为中郎将,称呼他为将军,倒也不为过。
来歙连忙拱手还礼,说道:“盖将军、耿将军!”
分宾主落座之后,盖延乐呵呵地说道:“来将军,我和伯昭都有收到陛下的旨意,对蜀作战,来将军是主将,我和伯昭都是辅佐!”
来歙连连摆手,笑道:“盖将军太客气了,对蜀作战,还得是我们几人商议着来打啊!”说话时,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向耿弇那边瞄了瞄。
盖延是典型的军中武将,直性子,天子下什么旨意,他不会有任何的异议,会原封不动的按照旨意行事。而耿弇则不然。
耿弇追随刘秀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小小年纪,跟随陛下南征北征,立下的军功,不计其数,可谓是少年得志,年轻气盛。
其实,很多人都认为,耿弇是最有可能成为凉州兵马主将的人选,要说有竞争对手,那也就是盖延,可谁都没想到,这半路杀出个来歙,一举拿下了凉州兵马主将之职。
要说耿弇的心里就没有丝毫的不服气,没有丝毫的不痛快,那是不可能的。
寒暄过后,来歙说道:“目前,王元、环安二人占领着武都,欲克蜀地,必先克武都!”
武都郡是凉州最南面的一个郡,与蜀地接壤。
在不同的朝代,武都郡的归属也不同,它有时候被划分在凉州,有时候又被划分到益州。武都郡就像是一条纽带,北连凉州,南连益州。
如果从凉州发兵南下,那么不可避免的,必然要走武都郡,如果从三辅发兵的话,倒是可以避开武都郡,直接南下进入益州。
来歙的意思是,己方应先取武都,然后再进入益州作战。
在这件事的讨论上,耿弇提出不同的观点,他正色说道:“来将军,我以为,可不用理会武都郡,走三辅,直取益州!”
邓禹说耿弇打仗的风格飘逸,神鬼莫测,还是挺中肯的。耿弇的用兵,确实是神出鬼没,令人意想不到,防不胜防。
听了耿弇的话,盖延皱着眉头说道:“伯昭,不平武都,我军后方不稳啊!”
耿弇淡然一笑,说道:“王元、环安之流,鼠辈尔,不足为虑,只要我军的后勤补给不走武都,而走三辅,便不会受到威胁!”
稍顿,耿弇又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为用兵之上策!我军绕过武都,直取益州,必会打蜀军个措手不及,抢先拿下汉中,断武都之根,王元、环安之流,可不攻自破!”
盖延听得两眼放光,暗道耿弇之计可行。
不过在来歙听来,耿弇的主意太过冒险了。
绕过武都郡,直接攻入益州的汉中郡,这等于是孤军深入,一旦推进受阻,未能成功打下汉中,己方怎么办?
到时候,己方的兵马岂不是被困在汉中郡了?那不是有全军覆没之危?
来歙连连摇头,说道:“此战,我军既不缺兵,也不短粮,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才是,如此最为稳妥!”
盖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仔细想想,来歙说得也有道理。
不是盖延耳根子软,听什么就觉得什么有道理,事实上,耿弇和来歙的战术都有各自的道理,只不过是作战的风格不同罢了。
来歙年纪大,性情稳重,他的作风也偏向沉稳。而耿弇是年轻气盛,善用奇兵,所以他的战风偏向飘逸,看似冒险,实则成竹在胸。
两种风格的战法,都有各自的道理,没有谁高谁下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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