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就听咣当一声,胡同里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从门内冲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
一名男子年近四十,瘦高个,白面黑须,细眉细眼,相貌较为清秀。
另一名男子浑身是血,手持长剑,脸上也都是血污,双目通红。那名女子,刘秀等人都认识,正是在县衙门口施粥,对他们态度极其恶劣的那位姑娘。
他们三人冲出房门,显然也没想到外面的小胡同里竟然还站着这许多人,而且一个个都是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刘秀等人看到那名姑娘,先是一怔,等他们看清楚那位相貌清秀的中年人似的,众人心头又同是一惊,人们的脑中浮现出同一个人的名字,王凤!
谁能想到,新市县衙的内部,竟然还隐藏着一条可以通往外界的暗道。
王凤三人更没想到,如此隐蔽,属高度机密的县衙暗道竟然被敌人‘事先探查清楚’,还提前在暗道外面做好了‘埋伏’。
此时,双方在小胡同里是实打实地碰了个照面,而且是近在咫尺的照面。
刘秀等人愣住了,郡军队长和其手下愣住了,王凤三人也同样愣住了,众人呆呆地看着对方,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们齐齐回神,异口同声地喊出了一个字。
郡军队长一剑刺出,剑锋所取的目标不是王凤,而是邓奉。他快,邓奉的剑更快,抢先一步刺透了他的胸膛。
几名郡军对准邓奉,正要扣动弩机的悬刀,可就在他们的手指头要扣动悬刀瞬间,刘秀、邓禹、朱祐三人一同出剑。
噗、噗、噗!连续三声闷响,三名郡军的胸膛几乎同一时间被利剑刺穿。
另几名郡军见状,大惊失色,也就在他们发呆的瞬间,刘秀三人直扑过来,人未到,剑先至,随着几道电光闪过,再看剩下的几名郡军,有两人喉咙被撕开,另两人则是人头落地。
变故来的太突然,突然到王凤三人已经举起手中的佩剑,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们仿佛被点了穴道似的,僵站在原地都看傻了眼。
邓奉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刘秀等人的身手,禁不住在心中暗赞一声厉害!他将插入郡军队长胸膛的佩剑一点点地抽出来,然后对着他的胸膛,又是一剑刺了下去。
郡军队长身子倚靠着墙壁,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邓奉,眼中有不甘,有懊恼,有愤怒,但他的身子已顺着墙壁,慢慢滑座到地上。
邓奉对着郡军队长的尸体吐了口唾沫,转回头,看向刘秀,刚要说话,后者疾步上前,冲着王凤拱手说道:“在下刘秀,我大哥是刘縯!”
王凤呆呆地看着刘秀,一时间还是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秀继续说道:“我大哥跟随郡军,前来新市平叛,实为受甄阜所迫,属无奈之举,这些人,”说话时,他蹲下身形,摸了摸地上的尸体,从其衣服内摸出几块军牌,递给王凤,正色说道:“他们都是混入城内的郡军,王将军被他们看到,所以这些人必须得死!王将军快走吧,我们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要说反应机敏这一点,刘秀若说自己是第二,恐怕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此时,他硬是把杀害郡军这件事给说成了是在救王凤。而且说这番话时,他当真是面不红,气不喘,一脸的真诚,就连邓奉都差点以为他说的是实话。
看着刘秀递过来的军牌,再看看地上的几具尸体,王凤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二话不说,向刘秀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说道:“大恩不言谢!倘若王某此次能侥幸脱困,刘家弟兄的大恩大德,王某将来愿以死相报!”
刘秀急忙伸出相搀,说道:“王将军言重了!”
说着话,他回头向胡同外面望望,急声催促道:“王将军不可再耽搁时间,赶快走!新市城已经保不住了,王将军可向南走,甩开郡军的追杀!”
王凤冲着刘秀点点头,再不多话,抱拳拱手,而后向身边的两名同伴一挥手,往胡同深处跑去。那名女子在临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刘秀,眼中流露出几分羞愧之色。她向刘秀躬了躬身,说道:“小女子许蒹葭!”
“蒹葭……”刘秀微微一笑,随口说道:“国风·秦风·蒹葭。”
女子诧异地看着刘秀,想要说话,但终究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向刘秀点下头,然后再不停留,转身急匆匆地追向王凤。
《国风·秦风·蒹葭》是《诗经》中的一篇。绿林军里大多数人都是流民、流寇,文化水平着实不高,能知道许蒹葭名字出处的人,几乎没有。
而刘秀一听她的名字,立刻就说出了《国风·秦风·蒹葭》,这让许蒹葭对他又多出几分敬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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